第14章 19:15

如果不是堵车，卡米尔本来能够准时抵达安娜家。他向来是守时的。但由于新闻中没有足够的提醒（内政部部长当时正在事发地点……），他经过约瑟夫·梅兰街附近时堵得要死。当他的车也动不了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完了。空间上，他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但是时间上嘛……遇到这种情况，不少警察同事会在车顶放旋闪灯，然后猛冲进车流中。所有的车头灯都亮了起来。老实说，卡米尔并非从未想过要这么做，但很少，这次也不。他在GPS上搜索别的路，取下的眼镜直接掉地上了。就在他耍杂技一般钻身去捡眼镜时，手机铃声自然而然选择在这一刻响起。

“你到哪儿了？”安娜问。

卡米尔踩了刹车，汽车骤停下来。卡米尔一边赶紧去捡眼镜，一边把手机夹在耳上，喘着气喃喃道：“不远了，不远了……”

安娜打趣道：“你是开车过来还是跑过来啊？”

突然，卡米尔面前的路通了。后面的车辆不停按着喇叭催促，卡米尔坐回位子，系上安全带，踩下油门，加到三挡，其间手机被夹在他的左肩上。车子开始颤动。

“我快到了，”他说，“五分钟。”

当然，当这次手机掉到他膝盖上时，手机又响了。

道路开始畅通起来，一条侧路被用于疏通车流。车外一个交警激动得如同受难者一样，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挥动着指挥棒。路况好了起来。卡米尔专心开着车，以防迷路。事实上，他比想象中还要接近安娜的家，只差几条街的距离而已。

来电显示是路易，卡米尔的副手。卡米尔一直很想知道路易为什么要来当警察。路易家里富得流油，即使一辈子不工作也能衣食无忧，而且人还学问渊博，堪称行走的百科全书，尽管如此，他还是选择了犯罪科。说到底，这人还是个浪漫种。

卡米尔接通了电话。

路易告诉了他关于约瑟夫·梅兰街的爆炸。

卡米尔道：“嗯，我听说了。”

他一边寻找着停车位，一边错过了安娜的家，于是又得重新绕回来。

“内阁现在乱成一片，警察局……”

“关我屁事。”卡米尔有些焦虑，因为眼前就有个停车位，但因为拿着手机，他减了速，开了双闪。

路易道：“我这儿有个男人说想跟你谈谈。”

“就这事儿？你自己接待他呗！”

“他只想跟你聊。他说是他放的炸弹。”

卡米尔停了下来。他身后的车开着车头灯催促着。

“听着，路易，像这种家伙……”

但路易打断了他：“爆炸发生大概一分钟前，他开始拍摄事发地。基本没什么可怀疑的了。就算不是他，他也绝对知情。”

这次卡米尔没有犹豫，他摇下车窗，在车顶放上旋闪灯，打开车头灯，加速。

他打给安娜：“是我。今晚的约会，可能得推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