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村外有一条牤牛河,河水并不深但是河面甚宽,在东陆荒原上甚是少见,也因为这条河在,安宁村得以在此建立家园。
此时在牤牛河南侧,数百骑兵排成一线,人人荷戟执戈,马鞍上还挂着弩,正中间一杆黑纹大旗上以篆书写着大大的“尹”字。
一个百骑队立于大旗之下,这一百骑均是重甲,腰间挎着长刀;为首的一条大汉骑一匹高头大马,格外醒目。此人头戴虎头盔,身着大叶连环甲,外罩虎纹战袍,足蹬虎头战靴,看起来威风十足。
旁边的一人低着头向他说了些什么,此人点点头,拔出腰间斩马长刀一挥,这一百重骑立刻马蹄撒开,向安宁村去。
这一百重骑不但装备最好,而且成员均是锻体境的武者,如果任由他们冲到近处,无论是村里木质的寨门还是两丈高的围墙,都无法挡住他们。
安宁村的哨兵已经吹号示警,二十多个小伙子手持弓箭,站到了高墙上。
在寨楼上把守的是白新武,立刻用他天生的大嗓门放声吼道:“外边的马队停下,再往前走,开弓放箭了。”
马队正中间的一匹高头大马上端坐着一条面容阴沉的大汉,双目炯炯放光,乃是这支百骑队的头头,他扫了一眼安宁村的大门,皱起了眉头。
他想不到这个小村子竟有这等规模。
听见在楼上白新武的喊声,他冷笑连声,喝道:“冲上去,谁敢阻拦就地格杀!”
百匹战马蹄声隆隆,冲势反而更猛,打头的三骑更是即将跨过浮桥,寨楼上方有两名哨兵脸色煞白,另外二十八名弓箭手虽然拉开了弓弦,却无论如何不敢撒手。
远处那杆大旗上的“尹”字明明白白的表明了对方的身份,武安侯尹靖乃是东陆两大实权人物之一,安宁村的小伙子们向孟家出手不会犹豫半点,但是却不敢得罪这样的人物。
白新武额头已经见了汗,他正感到为难,忽然一声尖利的锐啸响自耳侧,一支三尺多长的鸣镝飞出,直接钉在村子这侧桥头的一根枣木杆子上。
安宁村经过两次大的翻修,不止是内部,寨门之外也进行了修整;比如从门口直达桥头的路面,以及桥头增加了用来挂灯笼的灯杆。
这一箭的劲道不但足够强劲,而且巧妙至极,碗口粗的灯杆被射断后竟向另一侧倒去,搭在了另一边的扶手上,这队骑兵正往前冲,领头的倒是足够机警,直接一个马上铁板桥,身体一仰平躺在马背上,堪堪躲过。
但是余下的两骑就没这份机警了,两人直接被挂在了粗大的灯杆上,还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又是一支响箭飞来将灯杆一击两断,这两名骑兵直接摔在了桥上。
前边打头的受挫,让整队骑兵都乱了。
后边的骑士猛提缰绳,想让战马从倒地的同伴身上越过,然而桥面狭窄,队形又有些拥挤;其中一骑位置格外尴尬,跳起的高度不对,刚刚倒地的两人就在此时站起,结果撞作一团,一个倒霉的家伙惨叫连声,一条大腿直接断了。
往两侧带马的骑兵也没好多少,有三骑冲得太猛,直接撞断了木头扶手翻进了牤牛河中,虽然牤牛河只有齐膝深,但是弄了一身水,显得极为狼狈。
中间那名百骑长双脚一踹马蹬直接飞身而起,片刻后稳稳站在了浮桥头。
他满脸怒火,厉声喝道:“武安侯麾下玄武营在此,尔等竟敢施以冷箭,难不成要造反不成?”
这货倒是不傻,眼见对方射术精绝,立刻报出了自家主子的名头,他已经看到射箭的人,那是个戴着帽兜、只能看到一半容貌的女人。
卫凌云以卓绝的射术将村中会射箭的小伙子们尽数折服,现在由她进行训练,号角吹响的时候,这一行人正巧在村子的大门附近,非常及时的救了场。
这位大小姐分毫没把下边百骑长的叫嚣放在心头,她冷笑一声,抽出一支羽箭对准了那货,右手拉开弓弦,就要撒手。
白新武大惊失色:“凌云小姐,那是武安侯的手下,我们惹不起……”
“闭嘴!”
卫凌云不听白新武说完就恶声恶气地打断了他,同时一支箭射了出去。
下边的百骑长瞬间神色大变,拔出腰间的长刀隔挡,此人修的武道,有炼魄境修为也是沙场悍将,枪林箭雨走过来的;按说对付一支箭并不是什么问题。
可是这支箭偏偏就是问题!
斩马刀斩上这支箭的瞬间,一道耀眼的猩红光芒亮起,百骑长就觉得双目被灼得直痛,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紧接着身边一股热浪袭来,将他的身体炸到了八尺之外。
这货现在是又惊又怒,对方在他报出武安侯的名头之后还敢放箭,此种情况在以往从未发生过,他有心想跳上寨墙去拼命,却被卫凌云精湛的射术所慑,连妄动一下都不敢。
寨楼距离至少百步开外,可是那女弓箭手瞬间射断桥头长杆,直接让他手下的骑兵攻势受挫,这等射术岂是区区一句“百步穿杨”能形容的?
搞定了百骑长之后,卫凌云一手三箭控弦如风,转眼间连射了三轮。
这九支箭每一支箭上除了附着她的真气之外,还有那张邪门长弓之力,在桥上掀起道道猩红的冲击波,那队重骑兵片刻就人仰马翻。她杀得性起,将一支三棱透甲锥搭在弓臂上再次瞄准了那名站起身的百骑长。
三棱透甲锥的箭头都是精铁所铸造,再配上卫凌云那张邪门的弓,威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下边那货虽然有几分实力,但是若被这支箭射中,绝对难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她身前。
“你干什么?”
这位大小姐把眼睛瞪了起来。
“凌云小姐,且请息怒!”
“让开!”卫凌云想做的事情,谁拦也不听。
“兄长有令,不得伤及性命,请恕在下不能不管。”
这句“兄长有令”说出口,卫凌云犹豫了;再看貌似文弱满身书生气的青年;数息后,终于将弓撒开,当然箭没有放出去。
转过身对寨子外扬声道:“在下燕文川,不知武安侯公子驾到,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