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尘埃定(终章)大结局

几乎时隔半个世纪。

花京再一次回到了公主处。

葵花受了鲜血的滋润,越发绚烂夺目。

但那个明媚骄傲的姑娘,已经不见了。

花京一拳头捶在葵花上,恼怒自己,疯狂抓着头发。

揪掉了一把头发。

却又在花朵簌簌往下落的时候,归于宁静:“阿颜,我回来了。”

“你在哪里?”

“阿颜?”

“阿颜……”

花京发了疯一样到处寻找。

他坚信,花颜回来了。

花京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好冷。”

“冷。”

渐渐的他的声音变小了,直到“啪”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

话音戛然而止。

一角红色的衣裳一扫而过。

葵花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寂静无声。

花京一个人独立在天地间。

“公主……你来了?”

“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公主,臣来请罪了。”

脊背挺拔地像一把快要崩断的弓。

过了很久。

林中传来回音。

“京,你又忘了。叫我阿颜。”

还是那般高傲的声音与记忆中一般无二。

就好像他们又回到从前。

“阿颜!”

“阿颜!!!”

花京跪在地上,此刻的心情大概就是。

喜极而泣。

心花怒放。

随后他又重重地低下了脑袋,声嘶力竭:“公主,臣有罪。”

“还请公主责、罚。”

他应该保护好他的小公主的。

可他的小公主被人碎尸三千段,他却一无所知。

他曾经因为思念多次抚摸过神女像。

那个时候她明明就在里面,等着他去拯救。

可没有一次,他鼓起勇气砸开过神女像。

才会让她在苦苦经历了半个世纪的孤单痛苦过后成了魔。

他想要保护她,如今她却成了魔。

他有罪,罪无可赦。

他答应过他的小公主会保护好西雪国百姓的。

可西雪国一分为二,常年内外战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

那么多人都死了,唯独他还活着。

他没有保护好他的小公主,也没有保护好西雪国的百姓。

黄豆大小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和身上。

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哭得像个走丢的孩子。

林中传来一阵阵回音。

“京。”

“京。”

“我回来了。”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既然你有罪,那不如就罚你……被我杀死吧。”

花京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谢谢公主。”

这听说她成了魔之后,花京等了好久,等了好久她来带走他。

跟着他的小公主,就算去往刀山火海,也无所畏惧。

在北西雪国皇宫能够等到他的小公主,这一次他猜对了。

“你在看哪里呀?我在树上呀!”

花京一抬头却在很远的树上看到了两只晃悠悠的小脚丫。

他认得。

她外在的每一部分,他都认得。

花京刚想站起来,又跪了下去:“公主还没有叫臣平身。”

小公主:“难道你要等着我从树上掉下来吗?”

说完小公主就从树上跳了下。

“阿颜!小心!”花京飞奔过去。

明明那么远的距离,在花京踢碎了石头,踩断了折戟之后,他一伸手就稳稳的接住了她的小公主。

小公主的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丝毫被缝补的迹象。

其实就算这一切是假的,又怎么样?

花京对一切都不在乎,他只在乎他在这里能够看到她。

“公主,公主!”花京想要搂得紧紧的,却害怕勒伤了他的小公主。

小公主嘟嘴命令:“叫我阿颜!”

花京嘿嘿笑着,清澈的那片空洞被填充的满满的:“阿颜。”

小公主点头如捣蒜:“嗯,这就对了嘛。”

“京,先放我下来。”

“不。阿颜,阿颜……”花京搂着小公主,“地上不干净,我怕脏了你的脚。”

小公主:“快放我下来!我们还没有拜天地了。”

花京一顿,却没有松手:“嗯。”

花京抱着小公主走出葵花林,才放下来。

大喜之日。

周围的宫人忙忙碌碌。

小公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京,我终于要嫁给你了!”

“这一次昭告天下。”

忽然,小公主面色一变,赶紧推着花京:“离开!京你赶紧离开!他们要杀你!”

花京目露怜惜:“他们……是谁?”

小公主试着想了一下,却发现怎么也想不清楚:“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要杀你。”

花京一把把小公主搂在怀里,亲亲爱人的发顶,拍着爱人的背,深吸了一口气:“阿颜,没有人会杀我。”

“是你……记错了。”

小公主半信半疑,退出花京的怀抱:“京,其实我有一个秘密,一直都没告诉你。”

花京拉着小公主走到院子里的凉亭坐下:“你愿意说,我听。”

小公主犹犹豫豫眉头皱的紧紧的。

花京一把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下:“既然觉得痛苦,那就不要说了。我不想知道什么秘密,我只想你快乐。”

小公主的手无意识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京。”

“我杀了两个爱我的人。”

花京握着小公主一只手:“不必觉得愧疚,那是他们该死。”

欲语泪先流。

“可是我杀了他。我杀了我的师傅。我必须杀了他。”小公主紧紧闭着眼睛,“他要……”

他带着修仙一无所知的她修仙,无数次保护着她。

可他要杀她。

既然决定要杀她,那当初又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他告诉了他是她九世的恋人。

他爱她。

十世就是圆满,爬上天梯,成为真正的仙。

不圆满,他就会被天道抛弃。万物滋养了他,他回到万物当中去。

但她不能够给他第十世的圆满。

这一世她已经有自己的爱人了。

她不能死。

花京还在等她。

背后的西雪国万千民众还在等她。

他的劫就是她。

他唤醒了她前世的记忆。

她爱上他。

也利用爱杀了他。

她背叛了花京。

为了扼杀掉她灵魂中对他前九世的爱,她花了十八年下毒,亲手杀了他,抽取了他的灵力……彻底断了灵魂里的念想。

后来,她和前世的自己的对抗。

她疯了。

她拼了命也要修炼,就为了不会再被人杀死:“没有人能杀死我。再也不会有人杀死我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根本就一点都不喜欢我!”

“不然也不会为了成仙!杀了我九世!我要成仙!成仙!成仙!”

“西雪国!西雪国!我是谁?阿颜是谁?”

“啊哈哈哈!我终于杀死他了!是谁在我脑袋里?快滚出来!”

……

再等到她清醒过来,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好多年,她杀光了危害她的东西。

下到咬她的狗,上到仙师……

她已经站在了西雪国的边境上。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她又往回跑。

“花京!京!”小公主捂着肚子,神态疯癫,“我记得我们还有一个孩子!”

“你看到他了吗?和你长得很像?”

“不不不。他是早产,早就死了。”

花京搂着小公主:“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孩子还会再有的。”

小公主拼命摇头:“不会再有了,再有了,也不会是从前那一个了。”

“一切一切都过去了,那都是梦。你看现在!我们快要成亲了。”花京摇着小公主,“你说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们一直都在这里。”

小公主抓着头发,双手交叠在一起,就像搂着一个婴儿一样:“怎么会没有发生呢?我一切都记得那么清楚。”

“你不要骗我。我找到了,我找到我们的孩子了!”

“他就在宫门外!”

小公主拔腿就往宫门外跑:“他没有死!我好像复活了他!”

可惜她还没有出宫门,就停了下来。

她停在了公主处的门口,僵硬着脊背转头看着花京。

花京:“怎么了?”

小公主神色忽然变得一片清明,红色的衣裳拖在地上,拖出一片血迹:“京,你别再过来了!”

“我已经死了。”

“谁?到底是谁杀了我?”

“我还没报仇!我要报仇!”

花京朝着浑身湿漉漉像泼了油的人伸出手:“无论你去哪里,阿颜,请你带上我。”

小公主盯着花京的手神色怪异:“你的手……”

花京视线自然而然落在自己手上。

他的手怎么变得这么光滑?

他现在还是十几岁?

花京忽然意识到,他好像死了。

本就是肉体凡胎,非仙非魔非妖。

这一旦意识到死亡。

花京只觉得心口一片剧痛。

他看见自己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血不停地往下流。

他的身体从脚开始化作一粒粒的尘埃。

花京看到他的小公主也恢复了议事厅里的女魔模样。

她穿着一身红衣,手里握着的却是一颗噗通噗通的心脏。

那好像是他的心呀。

花京段然收回了手。

下一秒钟他笑着朝她狂奔而去,泪在空中飞。

他想最后一次拥抱她。

这次谁也分不开他们了。

小公主握着心脏,愣在了原地。

花京用尽全力也没能跑到小公主的面前。

他的身体快要全部化为沙子了。

“阿颜!”花京朝前一个飞扑,“抱……抱我?”

即使在最后一刻,他仍然在询问她的意见。

小公主看着花京慢慢落下。

在花京即将接触到地面的一刹那。

小公主忽然朝前跑去,跪了下去,往前一滑。

她刚好接住他。

当手指间刚刚接触到身体。

花京还来不及笑,就化为了齑粉。

“啊!啊!啊啊啊啊……”小公主搂着满手的沙,想要大哭,却发现一个字都哭不出来。

“阿颜,来世,臣永不退后。”

周围的一切景象都消失了。

遍地都是尸体,有人的,也有怪物的。

这就是王宫?

花颜搂着死去的花京,欲哭无泪,嗓子和眼睛不停冒出血。

她杀光了这里的一切的生灵。

她想起了,全都想起来了。

花京举着剑朝她刺了过来。

风魔之时,她以为他要杀她!

他竟然要杀她!

她不记得这个人是谁了,但心中翻涌的恨意却没办法压制一分。

在他剑刺过她的肩膀时,她掏出了他的心。

“咳咳咳。阿颜,你没事就好。”

他抽回剑。

她的背后有重物倒了下去。

他杵着剑笑着吐血,一步步倒退:“别看!别看!”

天子剑从他的心口冒了出来。

天子剑诛邪除魔。

天子剑感受到了巨大魔气,自动飞了出来。

对于邪魔来说,天子剑就是神兵利刃。

但对于花京这样的平凡人来说,也仅仅只是一把剑而已。

花京挥剑砍断了天子剑。

天子剑突然失去了光泽。

花京双手杵着剑,艰难转身,一步步离开。

他得找一个她看不见的地方死去。

步步是血。

“京?”

“京!”

“京!!!”

花京听到了古怪的呼喊熟悉的嗓音,陡然睁大了眼睛,发了疯的想要跑远。

但他已经跑不远了。

他没有了心。

天子剑刺穿他的肺。

花京不敢回头。

花颜却在眨眼间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朝他伸出了沾满鲜血的双手,迟疑地问着:“京?”

“抱抱?”

“别过来。”花京后退了几步,突然之间倒在了地上,“会扎到你的。”

花京阻止着他的靠近自己去翻身反手拔出了天子剑。

花京瘫在地上,张开了双臂,眼睛失去了光彩。

花颜搂着花京,把他的心还了回去。

她想起来了。

一切都想起来了。

“啊!”

一声血啼刺破苍穹!

天雷滚滚!

天劫落下!

数千道天雷劈在南西雪国皇宫。

化为一片焦土。

宫门外丝毫都没有天雷被牵扯一分。

“那不是仙劫!”

“是神劫!”

番外

西雪国神女像纷纷碎裂,万物复苏。

那些被挖掉眼睛的人长出了新的眼睛。

手中的铃铛耳环随风化沙。

紫微星归位。

西雪国统一。

三百年盛世开启。

西海葵树花神在人间历经十世,归正位。

说起这位花神,差点就有了一位十世的恋人。

神的恋人,渡神十世劫,受神十世养护,成仙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西雪国。

酒楼。

四处游历的说书先生。

“但是太可惜了。他以为神夺了他的仙运,神是他的生死劫。为了得道成仙,神爱了他九世,他就杀了我们的花神九世。”

“轮到第十世,我们的神转头就喜欢上了别人,反手就杀了他。”

弑神者,本该灰飞烟灭。

但那时神尚且还未归位,于是活了几千年,与神纠葛九世,拼命想要成仙的那个人成了普通人,再次进入了轮回。

他之所以能够在前九世平安无恙,那是因为神明骨子里残留着爱他的本能。

可惜,本可以躺赢的牌被打得稀烂。

有一个年轻木讷修仙者:“那……那个被神喜欢的人,最后怎么样了?”

说书人轻轻摇摇脑袋:“为神而死,转世为人。”

修仙者本就心性淡漠,如今竟然莫名觉得伤感:“神还会记得他吗?”

说书先生凝视着年轻的修仙者:“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呢?”

修仙者垂眸,心口愤懑发烫。

神和凡人的结局?

神高高在上。

而凡人在轮回中被遗忘。

对于凡人来说何其不公!

修仙者还没来得及整理情绪就听到说书先生说:“他不记得神了。”

“神却从未忘记过他。”

他的身上还有着神留下的烙印。

修仙者哑然。

好像更痛苦的是神吧。

她千年万年都会记得她爱过那个人。

而那个人在凡尘中轮回辗转。

哪怕对面而坐,都不认得神了。

不如,一开始不遇见。

可既然遇见了,如果他是神明,就算把人间翻过来,他也要找到自己的爱人。

说书先生:“少年人,葵树开花了。我不能再讲了。”

神会等待着某一天,她所恩赐过的人得道成仙,重新选择站在她的身边。

如果,他不爱她了。

神留下的烙印就会自动消失。

但那个嚣张的神会坐以待毙吗?

且看这满城葵花飞舞。

便是“绝无可能”四个字。

年轻的修仙者刚想给说书先生打赏。

一只瘦骨嶙峋的小手顺走了他的钱袋,转身就挤到人群当中了。

算了吧?

并不。

那一袋子的钱够一个贫苦人家一年。

修仙者追了出去,刚到窗户就被人拦了下来。

街道上,那个小偷看到修仙者的窘迫,伸出手扯着脸皮吐出舌头拌鬼脸。

“他的钱我给了。”从门口传来一道沉媚冷严的女声。

登时一切的喧闹烦躁消失了,整个客栈的人脑袋都安静下来,神色一片清明。

“谢谢,姑娘出手相助。”修仙者说完,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女子的模样,就准备去抓小孩子。

“不用去抓了。有人把他带过来。”女子素手一抬白色的幕离露出脸来。

仙姿玉态。

那双澄澈清透的眸子,寂静之中盛满了繁华。

惊鸿一瞥。

怦然心动。

这次下山之前,师弟替他算了一卦。

说他红鸾星动,情未了。

起初,他还是不信的!

他修无情道,道心坚定不移。

在遇到她之前,在他眼里,男生和女生都差不多。

现在……

年轻的修仙者涨红了脸扭头去看。

他应该避开她的。

果然,小孩子被人带了回来。

几个尾随小孩子的男人远远恨了修仙者和女子一眼,目露凶光,头一低,遁了。

修仙者拿回了自己的钱袋。

三个人一起到了小孩子的家。

小孩子抱着一包葵花种子,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喉头滚动了一下。

如果不是那个漂亮女人回头轻飘飘看了他一眼……

他才不会守着吃的,等他爹娘回来种。

两人还没来得及回到客栈,天就下起了大雨。

两人一起躲在屋檐下。

一条流浪狗浑身湿漉漉的也钻到屋檐下。

本来还蔫哒哒的狗一看到二人就狂吠起来。

修仙者微微错身,警惕着狗。

女子一身洁净,连幕离都没有湿一点,朝流浪狗摆摆手手:“咎由自取,木已成舟。我已无伞可渡你,请速速离去。”

流浪狗一愣,“呜呜呜”眼睛流出眼泪来,转身跑进雨里。

修仙者有些怔。

这个人就像能跟狗说话一样。

这狗也懂人话?

一把圆圆的大树叶撑在它的头上。

叶的主人正是之前的那个小孩子。

“狗狗,别跑了,跟我回家。我们别理那些有钱人。哼。”

流浪狗朝女子呜咽一声,走进雨中,步步回头,直至消失不见。

小孩子追了几步又跑回来,把树叶塞给了修仙者,继续追狗去了。

修仙者用叶子挡住风雨。

有人看见了他们二人之前的所作所为有些纳闷。

“年轻人,我看你当时不打算追了,怎么又追上去把钱袋拿了回来?”

修仙者礼貌一笑:“街上早就有人盯着他们了。我予人钱财,不异于取人性命。”

“那你们为何给他一包种子呢?”

修仙者和女子对视一眼。

送种子是她的主意。

这也正是他所疑惑的。

女子轻轻笑了一声,缓缓开口:“济人物穷,不如济人心穷。”

她可不大度,她只会救那些愿意拯救自己的人。

修仙者闻之肃然起敬。

雨停。

修仙者和自己的同门回合。

夜晚。

一向早眠的修仙者竟然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今日,大喜几次。

他的心疾隐隐有复发的征兆。

先天不足。

后天,修仙也只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

轮到第二天早上,心脏每跳动一次都痛得厉害,呼吸也变得不痛快。

但他向来能忍,又吃了些药,只是面色苍白,其他并无异常。

用饭之时,同伴交头接耳,他也无心理会。

脑海里只想着那惊鸿一瞥和济心的话,才好受一点。

直到同伴八卦地拍拍他的肩膀:“景言,景言,有人在看你!”

景言被拍了几次,无奈抬头。

一抬头。

即使隔着白纱,他也能察觉到她的视线。

心脏漏跳了一个节拍。

还没来得及高兴。

心脏忽然回过神来猛然收缩。

登时,一张脸惨白到毫无血色,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在自己失态之前。

景言赶紧撤退。

不行,得再吃点药药。

不行,不能在吃了。

景言刚走到楼梯转角处,背后传来同伴的唏嘘声,继续走。

慌忙进屋。

敲门声。

不会是……

嘶~

景言痛得一下跌倒在地上,痛得直发出小声的“哼哼哼”。

门轰然打开。

白纱缥缈。

景言被人扶了起来,卧倒铺上。

“我很困,现在没办法招待你。”景言努力睁了睁眼睛,“抱歉……嘶~”

他好像听见那人问了一句:“都怪我。你怎么了?”

“没事。”景言摇晃着脑袋,视野慢慢合拢。

那药止痛用的不能吃太多。

所以,他只能硬扛,身体的习惯让他强行进入了睡眠。

身体依旧痛得不停抽抽。

梦中唇瓣上有香甜液体流进喉咙,神奇的是那些疼痛慢慢远了,梦也甜了。

他梦见一个自己在一大片一大片的葵树上欢快地跳跃奔跑。

忽然,那香甜消失了,犹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他忍不住想要尝更多甜。

究竟是什么味道呢?

像……

很熟悉,但又说不出来。

……

景言睡了一个好觉,一身清爽。

一觉醒来,却被告知人已经走了。

她自人海而来,也归于人海。

也许这一次错过,就一辈子都错过了。

景言追了上去。

墙角。

景言把之前的钱还给女子。

“你当真要还钱?还了,我们可就两清了。”

景言忍了忍,把钱揣回来:“你的……”唇怎么破了?

玉白的手指抚上唇瓣的破口。

手指的主人:“一个登徒子。”

“谁?”景言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又小声,“我帮姑娘你去教训他!”

“那你打算怎么教训他?”

“给他一个血的教训!”

“你真想知道呀?”

“嗯。”

“那你把耳朵覆过来。”

看着笑容越发动人的人,景言忍住捂着心口,迟疑着凑过去。

景言的脸被一双温热的手抚上。

瞳孔一震。

身子一转。

背抵在墙壁上。

景言想要反抗,刚一点头,一张嘴。

强烈的撞击。

不容反抗的复仇。

一片温热中传来一丝刺痛。

瞳孔颤抖得像一只脆弱的不停震动着翅膀的蝴蝶。

他知道了是葵花蜜的香味!

蜻蜓点水。

“见血了。”她笑着,冷漠寂静褪去,变得明媚如春。

面对进攻者的退缩。

防御者心里生起的悄然反抗怒然狠狠报复了回去。

一个修仙者先是鬼鬼祟祟,随后挺直腰杆去客栈拿了雪颜膏。

纤细的手指将雪颜膏一一轻轻涂在唇上,随后将雪颜膏递过来。

“给你,也涂涂吧,免得被人看见了。”

景言脖子红到脸,“我……我一个……我自己涂!”

结果,没有镜子。

他总是涂不好。

“给我吧。我帮你?”

景言下巴被微凉的手指托起。

他们好像又……

呼~

好香。

涂完,一整天景言戴着幕离,都觉得自己香喷喷的。

当初勇得很,现在连看都不敢看一眼人家。

同门:“景言,你身上怎么这么香?你也学别人擦葵花露了?”

“不对不对。你更香。你到底花了多少钱?”

“香得一点都不腻。”

过段时间之后。

同门:“你怎么更香了?你是不是被葵花夺舍了?”

“怎么浑身上下,从内到外好像都散发着香气?”

景言被人拉到角落教训。

“你收敛一点。你难道不怕别人说一个大男人香喷喷很奇怪吗?”

景言弯下腰,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不怕。

他心疾好了。

他心花怒放。

脸上冷漠否定,心里恨不得大家都知道他香得不得了。

直到有一天,葵香忽然消失了。

景言慌了,硬是要缠着别人几天。

啊!他不香了。

他就喜欢他染上她的气味。

“笨呀,你看西雪国的葵花现在学会冬眠了。”

“好吧。相信你。”

可是为什么呀?

“因为她不用等人了,她等的人已经来了。”

“你说,我们会有孩子吗?”

“你不怕你师傅打死你?历练两年,就带个孩子回去?”

自此,已经单独历练的景言更加刻苦了。

三年到了,景言回了一趟仙门。

仙门新来了一位新仙师。

容貌?

惊艳绝绝。

修为?

无人知其深浅。

拜师大会上。

一向恪守规矩的景言意欲拜入新仙师座下,遭拒。

新仙师:“你虽不是我的徒弟,念在你一片精诚,依旧可以向我讨教询问,”

后来,仙门又多了一位新仙师。

两位仙师结为仙侣,一同登仙归去。

西海花开。

有情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