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破界(3)

即便，自己已经越来越奄奄一息了，九小寒仍旧是誓死也要从不公的惩罚中挣脱出来！

她不仅要保护孟晓彤的安危，她更要战胜这只以三界九族的万物生灵丢进蓦回涧为“乐”的巨掌！

九小寒只有一个最单纯的想法，那就是：她要拯救那些罪不至此、本不应该来到此境遭受“湮灭之刑”的所有一切！

固然，在处于九小寒的立场、代入了九小寒真情实感的同时，孟晓彤也会被这场充满了玄幻古偶大女主气概的名场面所震撼。

但是，尚且还有一丝清醒的理智能够确切地感同身受感到，九小寒似乎越来越“喜欢”待在这里。

她正在自己全部的意志，与那个“魔掌”对峙；她在用自己的“牺牲”，去“交换”和“改变”这里一切的“不公”。

可是，那也许是被“极端之境”剥离出来、仅存下来的一丝理智，很快就会提醒着孟晓彤：

“孟晓彤，你不能再过度沉迷于她的梦境了！那是她的梦，不是你的！切记，她是她，你是你……”

然而，亲眼目睹着九小寒正在使出浑身解数，与那只看似无形却又几乎无所不能的大手缠斗着；孟晓彤就好像是，在追看着一部对她来说情节太过于吸引人、让她怎么都不想退屏的热播剧，一样的忘我。

与此同时，九小寒救了她；如果，没有九小寒的视死如归、自我牺牲，很可能，孟晓彤在刚刚就已经被那只大手不费吹之力地捏死、之后丢进蓦回涧的血池之中了。

此时此刻，九小寒似乎又渐渐地占了上风，就差一剑了；就差一剑，她就要打败那只大手，解脱自我、拯救苍生了。

可，就当千钧一发之际，从孟晓彤视线所在的这边，突然飞出一只冷冷的冰剑，直奔九小寒而去。

“是谁？”

孟晓彤不知道，但她远远地看到，九小寒目光惊异地低头看着自己心口流淌出的鲜血，又抬眼目不转睛地等着孟晓彤所在之处。

仿佛，那支冷剑就来自于孟晓彤看不到的“身后”，似的；渐渐地，那种难以置信的神色，变成了充满怨恨的绝望……

从孟晓彤看到那只冷剑、想要上前去阻止的整个过程，似乎仅仅只有不到毫秒的时间，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刚刚还毅然立于天际之间、即将取得最后胜果的九小寒，几乎是在瞬间，就又被那只大手紧紧地攥住。

悲壮的情感主导着孟晓彤，当她看到九小寒再一次被那只巨掌掐住喉咙的时候，她想的：不是尽快逃离这里，而是，她要帮助九小寒打完这场仗。

如果可以的话，孟晓彤想要成为九小寒。

她相信：只要自己拥有了，和九小寒相同的那一股举剑欲要弑天的“霸道”能量，她就能和九小寒联合起来、将那只左右他人命运的巨掌彻底摧毁。

不知道是一种幻境之中的错觉，还是一种感同身受的同理之心，这让孟晓彤越来越感到：

她自己，就快要和九小寒彻底地融合在一起了……

再一次受控于巨掌之中，九小寒已经显现出来了一些无力抵抗、濒临油尽灯枯行将就木之态。

见此危险之状，孟晓彤正准备要，用尽自己全部的意识，朝向九小寒那边奔赴而去。

可是，就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她理性的思维又突然冒了出来。

那个最为理智的声音，又在她看不到的“耳边”之处警醒着她：

“赶紧醒醒啊！孟晓彤，醒醒，孟晓彤！”

“你被捆绑在了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

“如果再这么昏睡下去，你就死定了！”

死？

不可以。

在这个最关键的节骨眼儿上，她，怎么能说死就死了呢？

她，还要回到现实世界，去完成最后一个“茧房”任务，她还要去找李子孟呢。

她，还有很多话，要亲口和他说；还有多事情，只能和他一起去做啊。

没错！

她，孟晓彤，有属于她自己待完成的特殊使命！！！

她，不能再如此沉沦、不知尽头、毫无希望地，陪着这位刚刚私逃出清心观结界的小女修一直去作她的弑天大梦！

想到此处，理性的召唤，果断的决策，让孟晓彤终于抵制住了“不断沉迷式”的诱导，终于回归到了“自救”的正途中来。

如果不设法尽快摆脱九小寒的身体对孟晓彤自我意识的“禁锢”，或许，孟晓彤将永远地“困”在九小寒的体内，看不到任何希望，甚至，就连生命的尽头也看不到。

这样近乎于“永生”、但却没有丝毫意义与价值的存在，孟晓彤不需要！！！

孟晓彤宁愿去选择，那种悲壮而短暂的抗争，也绝不会向这一遭由于“命运”之轨出现了“意外”的偏离，而导致的如此异常“荒诞”却又无比“危险”的“任务安排”妥协！！！

宇宙之神奇，天地之浩渺，最难以精确的数据进行量化的东西，非人类意识的无限能量莫属！！

“亲眼目睹”着九小寒被那只无形大手所裹挟，孟晓彤也感同身受般地觉得，自己的“喉咙”也越来越发紧，“大脑”越来越接近缺氧的状态，思考能力也变得越来越迟钝……

她，真的要死了吗？

“可，我要是离开了这个梦境，九小寒呢？她，要怎么办？”

是啊，没有了孟晓彤的存在，九小寒又会怎么样呢？

刚刚，九小寒还为了救孟晓彤，而替她挡住了那只大手的致命一掌呐！

九小寒，会不会就这么“死”在她自己的那场蓦回梦魇之中？

眼下，孟晓彤，不知道！

一旦是，九小寒的意识死在了她自己的梦境里，孟晓彤的意识应该也不可能幸免存活、就此返回现实世界的长青陵园里吧！

可，如果，孟晓彤不离开，她和九小寒是不是都会一同“沉浸”在蓦回梦魇中。

那么，如此一来，孟晓彤岂不是要陷入一个形同于逻辑悖论的“死”循环里了？

当下，唯一能够解救九小寒的人，也就只有孟晓彤的意识了！

但是，生与不生、救与不救，却好像都可能会让九小寒难逃一死，似的？

然而，孟晓彤只知道：

无论如何，要死，也不是现在！！！

想要彻底拯救九小寒，至少，她自己得先存活下来，才行！

所以，最后的最后，孟晓彤决定用力地将自己所有的意识集中在一起，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

“九小寒，这只是一场噩梦，梦就是梦，只是梦，而已……”

没有别的，她就是排除其他的所有杂念，集中全部的精神于这一点上来——让九小寒醒来！

“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算不得数的！九小寒，赶紧醒醒啊！”

尽管，这个梦境，太过于真实了。

甚至，那种如此至切至幻的真实程度，已经到了，就连孟晓彤差一点儿，也被它带来的“沉浸感”所深深吸引，差一点儿就让她也同样信以为真、沉沦于其中再也出不了。

只不过，死亡的恐惧感胜于一切！！！

在死之前，孟晓彤仍然没有找到李子孟的下落，这种遗憾会让她死不瞑目！！！

因此，孟晓彤才会用她无比强大的理性，去向已经渐渐失去了所有感知觉的九小寒“呐喊”：

“九小寒，坚持住，你不可以就这么死了！”

“醒醒……九小寒，你还得去救你师父呢，不是么？”

“所以，你必须得醒了！”

“九小寒……醒醒！”

“活下去，孟晓彤！”

……

也不知道自己的意识“嘶声裂肺”地“叫嚷”了多久，直到孟晓彤再也“听”不到自己那些念力所发出的任何“声音”……

▽▽▽▽

“咳！咳咳……”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一阵阵刺激性的气味儿扑鼻而来，她猛然之间感觉到，自己的嗓子发痒得难受，连连轻咳了起来。

她，终于，从那一场蓦回魇境之中，挣扎着苏醒过来。

自己是谁？

九小寒吗？

不，不是！

她，是孟晓彤……？！

对自我的感知与觉察不断进行着，她终于不再踯躅不定：

“嗯，没错……我是孟晓彤，不是九小寒，我应该是从她的身体里‘出来了’！”

孟晓彤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成功脱离了原本属于九小寒的那一场无比逼真而又十分恍惚的蓦回梦魇。

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基本恢复了相对正常的自我知觉和相对清醒的自我意识。

在苏醒过来的那一瞬间，仍然和她自己以往的惊厥之时一样，孟晓彤能够感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和脉搏，一如既往地突突突的响，急促着跳个不停。

“自己现在的心率怎么也得一百二三！”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这种再熟悉不过的真实感，让她全身的神经细胞尽量慢慢地放松下来。

然而，正当她确定自己活过来了的同时，孟晓彤还猛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胃里开始泛起一股股既苦涩又刺辣的酸水，很不舒服：

“哕——哕哕……”

可是，身处完全黑暗的环境之中，她的手脚被捆绑得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

她的眼睛上，被蒙着一层完全遮光之物，她也无法判断那是一种什么材质的东西，不是棉布，也不是塑料眼罩，冰凉冰凉的。

她的嘴上，也被捂挡着，只不过不是胶条，也不是牙套或者皮带之类的，但的确是一种黏糊糊的紧致感觉，让她张不开嘴。

所以，即便是，她想吐，也都吐不出来；想说什么话，也都说不出来半个字。

“刺鼻、咳嗽、干呕？”

“我应该这是，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身体知觉和生理反应？”

此时此刻，孟晓彤双眼被蒙，看不到任何东西；嘴巴被堵，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双手双脚也捆绑在身后，丝毫动弹不得。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经历如此非礼的待遇。

“莫非，自己刚刚‘墓穿’回到了2023年的现实世界，就遭到了绑架？

“可是，什么人会挟持我呢？”

“要说，应该不至于吧……？！”

不过，这与“易维茧房”约定的互助协议有效期内的那八十天里，孟晓彤反复进入无字碑通道、独自完成的那80个特定任务，对于那些逝灵和残念而言，都是帮他们能够得偿所愿的善事。

但是，仔细地盘一盘其中可能隐藏着的潜在危机，或许，从另外一些角度来看，她曾经所做的一切，很可能会影响到、或者伤害到了某些还活着的人的相关利益——这，也是在所难免的。

假如说，再她所经历过的那八十个或者离奇、或者惊险、或者悲伤、或者喜悦的故事中，真的有什么人“意外”地发现了她的所作所为，或者是真的有什么人想要找她“理论理论”、讨个“是非曲直”“权益公道”，甚至，因为自己受损而跟她“索要赔偿”，如果对方果真是在一种相对合情合理合法的要求范围之内，那么，孟晓彤多多少少也是似乎会认真考虑看看的。

逐渐清晰和富有条理的分析、近乎于极致的理性，让孟晓彤努力地回忆着，自己所完成的那八十个“互助任务”中，前前后后所涉及到的所有活着的人。

她的脑海中，就仿佛是一段被八十集系列网剧片段剪辑在一起、倍速播放的短视频，似的。

但是，就算是恢复到了她智商天花板的最高极限水平上，孟晓彤怎么也无法锁定其中最可能绑架她的人，到底会是谁。

可她越是集中精力、绞尽脑汁地去思考那个准确答案，大脑细胞的耗氧量越多，身体里其他系统就是容易因为供血不足而产生生物学上的紊乱现象。

“哕——哕——”

等到止不住一口口不停地干呕过后，她才算是好不容易地暂时放弃了这道目前看似无解的“难题”。

“再深呼吸，冷静，冷静下来！”

“当生理系统出现了异常反应的的时候，应当首先判断一下：这是身心症状、还是心身症状。”

孟晓彤不断地给自己的意识疏送着尽量正向而且相对正确的心理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