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悲怆的故事,很庆幸它逃了,很遗憾它没逃走。
我素来喜食蔬菜,对肉制品的食用极少,这一点恰好与我爱人的喜食相反。所以久而久之,她就不愿意带我去吃烤肉和火锅,以她所言,与我同去是不划算的。吃饭时,我坐在她对面,不仅影响食欲,还影响心情,她自己一个人吃的无味,我看着她一个人吃也很劳累。
至于海鲜,我更是谈不上喜爱,自小在内陆长大,吃的多是面食和蔬菜。我与海鲜之间,隔了一个祁连山到东海的距离,最多便是过年时,跟着父亲到县城买上二三条鱼,回家剁开后,不管什么鱼都是让母亲在油锅里炸一下,当个年夜饭的配角,调一下口味。不似湖南这边,不同的鱼有不同的三四种做法,做得好,可以让一条鱼、甚至仅仅是一个鱼头都可以成为一道主菜,更有甚者,前几天与朋友一起吃饭时,她说有一家鱼嘴巴做得特别好,生意火的不得了,听的我是惊叹不已。
我喜欢养动物。以前在村里的时候,狗、猫、猪、鸡、鸽、兔、羊、驴、骡、牛,凡是山里有的我全部养了个遍。除此之外,小时候还养过斑鸠、野鸡、麻雀、鼬鼠、飞鹰等野生动物,当然多是受了伤被我捡回家养一段时间,便自己溜了,这些家伙骨子里的野性是很难祛除的。就拿那只飞鹰来说,有一次我和大哥去卫岗湾割麦子时,在一处溶洞边上听到有小鹰急促的叫唤声,走进一看,原来是母鹰不知道被什么动物咬死了,身体已经僵硬的与旁边的石块无疑,一动不动的堵在洞口处。我哥说要考验一下我敢不敢抓老鹰,于是他就在边上看着我把那老鹰埋在了洞下方,然后把两只小鹰从窝里掏回了家。大概在家里养了4个月的时候,大一点的那只便飞走了,又过了半个月,小的那只也飞走了,之后两个小家伙陆陆续续回来了几次,便不知所踪了。
有时候想起这事儿,我觉得这些野家伙是没有良心的,不知回报和感恩的。但转念一想,家里养的那些鸡兔鸽羊是有良心,知道整天的围着人转,最后也彻底回报和感恩了人,但在人的眼中,它们却是自始至终都是以食物的形象和意义存在。你知道烤乳猪这道菜很出名,那你知道一头1-2个月大的小猪幼崽是愿意出生在人类世界中以食物的意义活着,还是愿意出生在深山老林中以生命的意义活着呢?你还知道,1-2个月时间的生命,可能都不足你一年玩手机的总时间长!
上周六早上,夫人从网上买回来8只活的螃蟹,放在水池里扑通乱跳。她从网上搜了一个教程,让我去杀螃蟹,我坚决反对,表达了自己宁愿不吃也不愿意动手杀生。夫人听闻后说,我可以不吃,也可以表达自己的任何意思,但是绝对不能让一大家子饿肚子。无奈只能狠下心来操刀,俗话说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如此,我想既然这辈子是个教书匠,比起杀猪而言,杀几只螃蟹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但我终究还是拖了一个下午才动手。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弟妹来家里,换棉拖时发现有东西硌脚,便脱下来抖了抖,岂料从鞋子里掉出来一只螃蟹,吓得她原地大叫,全家人笑得前仰后合。我问夫人如何处理,她说丢了吧,我赶紧答应下来,生怕她再让我动手。
我想,既然它能够躲过昨天的屠杀,肯定是没有安分守己的做一个食物的本分,等待死亡的降临,而是做了一个生灵应该做的事情。从这一点来讲,我应该对它致敬,并表示我的敬意。我跟爱人说,明天早上就把它带到学校池塘去放生,她也觉得可行,那里有鱼、有螃蟹,而且是在学校,不会有人捕捞,确实是个好地方。
于是,我将它装进了一只小桶中,并放了一些水进去,准备着明天的到来。但让我意外的是,半个小时后,它居然死了。我不是生物学学者,也不是医生,不能解释其死亡的原因,彼时彼刻,我只想起了马云先生的一句话:今天很残酷,明天更残酷,后天很美好,但大多数人死在了明天晚上。
这只螃蟹的逃亡和死亡,都让我深思。
它的逃亡,让我明白不遵守既定的规则,不一定是坏事,毕竟规则的存在是为了方便管理,而不是为了更好的创新,管理代表了维持,创新却代表了新生,你看历史上的创新,有哪一个是墨守成规得到的,墨守成规的结局便是等待高纬度的屠戮,而不安于现状,虽不一定存活许久,但固然能让人起敬。
它的死亡,让我心有余悸,作为人,不管我如何努力的逃生,追逐生命的意义,在高纬度的眼中是不是也同样没有含义,顶多就是在心里稍许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螃蟹,这是一个悲怆的故事,我很庆幸它逃了,也很遗憾它没逃走。
对了,突然想起来,其实我还养过一窝蚂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