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克海坐在办公室里的虎皮转椅上,心里异常焦灼。在椅子里坐了一会儿,站起来,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心里恨得痒痒的,骂,“春河,你小子不走,以后家福就不是我的了!”
他睡不好觉,一想起古芸把春河带到医院探病谢杏芳,他心里感到莫名其妙的不安。
那小员工,是成心跟我作对的吗?竟然跟谢杏芳的女儿走得越来越近了,瞧她们的样子,好像是在谈情说爱一样。我可能太小看员工了。
他想找个借口把春河解雇,可是想了很久也没找到合适的理由,还要过谢杏芳那一关。
女秘书轻轻敲门进来,把几份文件送到他眼前请他签名,钱克海根本没心思仔细看,大笔一挥,签了,还不耐烦的叫秘书快点出去。
古芸逃出酒店后,鲁清风气急败坏给钱克海打电话,大骂钱克海没信用,忽悠他。钱克海不断好言安慰,说老鲁啊,那 Y 头答应过我的了,不知道咋回事,要干活的时候竟然变卦了,等她回来问一问吧。
鲁清风听了,火更大了,骂,你瞎说什么呀,她说不知道你的意思,还叫一个男的帮她盯梢,人逃了,还说要告我!
本来钱克海以为古芸为了自己的母亲,应该不至于拒绝鲁清风的特殊要求,有些话,自己不方便说得太明白,让古芸临场发挥就行了。他真的没有忽悠鲁清风的意思。
这事儿只是肉碰肉,不搞大肚子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有好处的事儿,谁不愿意干呢?谁跟钱有仇啊?他闯荡多年,沉沉浮浮,还没碰见跟钱有仇的人。他想。
可是,事情正在起变化。
如果不是春河那小的从中插手,古芸也就半推半就的成鲁清风的人了,这事儿搞完了,有几个女人敢开口跟别人说,认就认了吧!
他不失为一个久经风浪的老船长,遇事沉着冷静,说了一大箩筐好话后,就跟鲁清风拍胸脯了,说,“老鲁,古芸不行,我帮你看看其他的,哈哈,漂亮女人还没死光啊!”
在电话那头,鲁清风冷笑,说,“老钱,这不成心吊我胃口嘛?我要的是味道特别的清香红玫瑰,你却给我打折送野百合。煮熟鸡子飞了!你当我鲁清风什么人呀!…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古芸,不然,不保证以后的合作了!”说完,鲁清风就狠狠把电话挂掉了。
正当钱克海心乱如麻的时候,办公室大门被人狠狠推开了,砰的一声碰在墙上。古芸快步走进来,指着钱克海说,“你作恶够了吗?你还想害我多久?你还想害我家多久?你说!”
春河紧紧跟在古芸的背后。古芸大声骂钱克海时候,看到走道里路过的几个同事吓得目瞪口呆的,他就把大门迅速关上了。
“你说什么?”钱克海不来回踱步了,回到椅子里一屁股坐下来,“谁把你害了?”
“嘿嘿,装糊涂。不装就会死吗?你就继续装吧。”
“古芸,说正事,跟鲁局长商量的怎样了?”
“你觉得我这么容易利用么?”
“什么意思?利用你?哈,这不是你妈的企业?”
“你想让他强奸我,何必拐弯抹角?”
“谁强奸你了?他还说你勾引他。不要脸的人是你!”
“你,你...切!我还不想告他呢!”
“你告他呀。他也会告你。告你色诱!”
“搞笑!”
“你们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我不管,希望你去了能解决问题,你没把握机会,还有脸回来骂人。我好歹还是你的父亲啊,你对得起你妈么?”
“父亲?父亲?哈哈,你以前在BJ当过警察的吧?”
“什么?”
“鲁清风说的!”
“他乱说。”
“你们经常凑一块儿吃喝玩乐,他会乱说?”
“好了,古芸,你想说什么?想表达什么?”
“我爸的事应该跟你有关,对吗?那年他在BJ街头失踪时,你当警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钱克海气呼呼站起来,往门口直走,“嗯,对了,你不是一直说你爸还没死吗?”
“我改变想法了。他是被人杀死了。那个人是你吗?”
“古芸,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没当过警察,在BJ当警察的人也太多了,我警告你啊,别血口喷人!没根据的事情要闭嘴,我可以告你诽谤罪了!”钱克海发火了,一边骂,一边伸手想拉开门走出去。
“别走!”古芸大声说,“我会找到证据的!”
钱克海立刻站住脚步,回头瞧一眼古芸,轻蔑地说,“你想怎么样?我还有事。”
“请你离开家福公司,还有钱龙,我不想见你们了,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了!”
“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摊上你这种人,我妈真是瞎了眼睛!”
古芸说到这里,眼眶里面滚动温热的液体,可是她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侧脸过去,不再看钱克海。钱克海笑了一声,拉开大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些春寒料峭的日子,在公司里春河都能见到古芸,不过,一到下午下班后,她就难得不加班,早早离开永辉大厦去医院看望谢杏芳了。
古芸依然有说有笑,鲁清风给她带来的创伤似乎已消失了。而鲁局长骂了一顿钱克海以后,也没见死缠古芸,报复春河。
高管开会时,碰见钱克海父子的讨厌面孔,古芸没有像那天一样大闹脾气,还是如惯常一样不喜不怒,不冷不热。
有一次她把春河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安排好工作后,忽然说:“春河,我看我要出去租房子住了。”
“为什么?”
“很难跟钱克海住下去了。你别看我为了工作,还能跟他平心静气说话,想杀他的心都有了!”
“你说他当过警察,跟当年你爸的事儿可能有关,这个要调查清楚...”春河忽然想起那天古芸说的话,想帮她分析一下,“不过他说的也是,那一年BJ当警察的人很多,就算他真当了警察,杀你爸的人也未必是他呀。”
古芸沉思了一下,说:
“我刚问过我妈,我妈说那时她也去警察局问过了,那个向群众开枪后被撤职处分的警察叫别的名字,是另外一个男人,不叫钱克海。”
“那就是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感觉跟他有关,非常强烈的感觉,说不清…”
“有机会我们去BJ,见一见岳伦教授,可能在他那里会有一点儿你爸的线索…”
“现在家福公司事头太多,我妈也病了,暂时不去了。”
“好呀,你看看方便吧。”
“你现在住哪里呢?”
“贞烈村。公司附近。”春河的脸猛然红了半边,“跟田园一起租的房子,很小很简陋,蜗居一样。”
“我想找时间去看看公司附近有没有宽一点的房子,我过去住。”
“你一个女孩子在外住,谢董会很不放心...”
“不管了,春河,我真的不想跟钱克海住一起了。先找好房子,等我妈出院康复后,我再搬出来住吧。”
春河起身快要走的时候,忽然瞥见古芸的案头上比往常多了一本厚厚的红皮书,封面上印刷几个英文字体,Holy Bible(《圣经》),惊奇地问:
“你读这个?”
“最近特别特别心烦,就拿起来读,我在美国念大学时读过几次,去教堂,不太上心,现在越来越喜欢它了…”
春河微微叹气说,“外面寺庙不少,有空去拜佛吧。”
古芸端坐在椅子里,似乎一个看破红尘的人,说:“有些事说不清,没方向,需要神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