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炒他妈的鱿鱼!

在走廊里,春河迅速浏览梁山的信,看到梁山夸奖古芸的字句时笑了。他心里异常难受,好像站在山谷中被一片茫茫的大雾环绕包围,抬起脚,也不知道往哪里走好。

“走了,走了,没法做了!看来这次,我春河是走定了,跟这个公司的缘分就到此!没情没义的抠门公司,不干也罢了,外面很多很多公司。在家福干差不多半年了吧,出去找份外贸工作还不容易呢。”

一边捧着手机慢慢走回办公室,一边幽忧地想:“可,可是,这一走,就要跟古芸说Bye bye了…”

在公司里他和古芸朝夕相处一段时间,对这个上司的音容相貌,熟得不能再熟了。如果不是马保伟约他谈,逼得他义愤填膺的,想立刻拿起笔来写辞职申请书,他不会发现自己居然对古芸还有些留恋呢。

他坐下来,低着头,把辞职的事再考虑一次。

“难道,就这样走了吗?若不是工资惨遭腰斩,收入微薄,我是不会走了!”

“田园,我,我想离职了...”春河望着田园,几次压抑自己不说,却忍不住了,吞吞吐吐的说,“这样的公司,干不下去了!”

这一天,他下班的很早,不加班了,拉上田园出去,在永辉大厦旁边的大唐烧鹅快餐店草草吃了一顿,就坐车回到湖天花园了。

“哎,春河...你走了,狠心丢下我一个人在家福么?”田园有点急了,睁大眼睛。

“唉,我也不想离职啊,实在是官逼民反!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田园,我非常纠结,很痛苦...很不舍得离开她...”

“她?她是谁?…”

春河想说“舍不得离开她古芸”,可看着田园吃惊地盯着自己的脸,马上把“古芸”二个字硬生生往肚子里吞下去。

“她是谁?春河。你很奇怪,说了一半就不说了。”田园继续追问春河,脸上很好奇,很认真。

“没事,没事。”春河笑了,故意岔开话题,“只是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开发的客户,想到 Paul,我走了就白白交给别人了,提成也拿不到了。可惜可惜啊。”

“呵呵!”田园立刻笑了,说,“春河,不要怨了,钱慢慢赚吧,来日方长,你现在走了,去了别的公司,说不定也有这种类似的问题,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那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春河愤愤地说,“可是我不马上交辞职信,心里就不痛快,太他妈的憋屈!你知道我刚进来时给底薪四千,马油条现在给我砍了一半,说砍就砍了,没个理由,还说我们压力不够,这气,他奶奶的谁受得了哇!”

“忍一忍,春河,别轻易换工作,去哪都差不多了,你还要浪费时间去适应新的环境。”

“靠,不能再忍了!从小到大,我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呢!”田园看春河已骂得满头出汗,额头上青筋暴露出来了,似乎还不解恨,于是安慰他说,“我的也被砍啊,比你的还低很多呢。听说所有员工的固定工资都要砍。古芸知道你被砍工资了吗?”

“嗯,对了,你提醒我了。她应该知道了吧,马保伟跟我是在她办公室里谈的啊。”

“不如你去找古芸谈一谈?”

“恐怕她也帮不了我的了。”

“你去试一下嘛!”

“不了,不想难为她了,真的不想让她难堪了,我明天交离职书,不干了。我出去找工作也不难。离职了,我照样在广州,还会跟你一起住,田园,你放心。”

“春河,唉,我真的不知道怎样安慰你......”

次日早上,春河写好辞职申请书,冷冷的递给马保伟。马保伟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遍辞职书,笑了,仿佛搞定一桩大事一样,如释重负地说,“年轻气盛啊,春河,算了,眼光远一点,路还长呢,外面还有很多机会,年轻人,别吊死在一棵树上就对了。”

马保伟拿起钢笔,大手一挥,在春河的辞职申请书上写下几个冷漠的大字:同意离职。然后把那张纸交给春河,说,“没问题了,你尽快拿去给 Mary 签,签完了,可以走了。后面的事头,有人帮你弄。”

春河揣着辞职书去找古芸,可是到了古芸办公室,只见里面空荡荡的,等了半天也看不见一个人,搁在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不时一阵乱响,挂断,过一会儿又刺耳地响了起来,又挂断...

整个上午,他去找了古芸几次,每一次在透明玻璃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又回来了。

在他印象里,古芸难得一天不在公司,几乎是一个无假日的全天候工作狂。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古芸说的快要跟黄政结婚之事,他就猜想她应该是筹办她的婚礼去了吧。

想到这里,他的心头突然冷冷的,仿佛走进一片荒凉的沙漠,对古芸的依恋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

等到昏黄的太阳从楼顶上缓缓落下,快下午二点的时候,他在心里骂自己说,男子汉怎么能婆婆妈妈的,走了就走了吧,那么多的儿女情长,有意思吗?

这时,他下定决心了,然而手脚莫名其妙不停地颤抖起来,似乎即将面临一场生离死别。

拿起手机,拨打古芸的号码。打了一次,没人接,又打了几次,最后,有人接了,停顿一会儿,才从那一头听到一个低沉哽咽的声音,问,“有事么?春河...”

春河本来想直接了当说“我要辞职了”,可是一时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来,就随便说起一个客户问题。

“广博会联系上的法国乐家公司来邮件了,想马上追加一个大单,但抱怨我们刚调整的价格,太高了。”

那头从容地说,“等我回去再一起研究,好吗?”古芸似乎对他辞职的事儿全然不知。

于是,春河忍不住,结结巴巴地说了:“Mary,我,我想辞职...不干了!你,你帮我签个名吧,我想快,快点走。”

“哦...”那头立刻陷入一阵沉默,停顿大约十几秒钟之后,似乎微微叹气,说,“你过来找我吧,我在珠湾区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