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年底,气温越来越低了。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白雾,有时分不清是雾或霾,就像一层若隐若现的薄薄轻纱,笼罩整个阴冷的城市。
永辉大厦旁边街道上的几棵枯树,很早就落光了叶子,不经意之间,竟然开出了一大朵一大朵的粉红色花瓣,在了无生气的辽阔冬日里,格外惹眼。
“这是什么花呀?田园。”
“紫荆花。”
“哦,真稀奇,冬天里还能看到大树开花的。”
“这里是广州,不是BJ哦。”
“嗯。”
“我喜欢紫荆花,很特殊的花。”
“那就摘一朵下来,夹在画里,一起送给古芸吧。她想必也很喜欢,上次去她家,就看到她家的院子里种满花树...”
春河忽然发现自己失言,赶紧闭嘴,然而田园正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什么?你去过她家?”田园张大嘴巴,“什么时候事情啦?没听你说呢!”
看见事情无意间泄露了,田园大声逼问,春河也不好意思藏着掖着了,说:
“也没什么呀,田园,那一次她说心情不好,就陪她去喝酒,喝的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打车回去,实在不安全,就顺路送一送哦。”
春河以为田园不在乎他和古芸那点儿事儿,不料田园像打翻了醋瓶子一样,冷笑一声,说:
“春河呀,好你小的,深藏不露啊。你他妈的是偷鸡党,还是地下党啊?我有啥事儿没跟你们说过啊!?”
田园非常激动,只差上去揪住春河的衣服扇他几个耳光了。
“田园,你说什么呀。别血口喷人。我跟古芸真的没什么呀,清清白白,只是同事而已。”
“嘿嘿!”田园干笑了一声,“你现在春风得意呀,春河,古家的大红人啊!”
“别扯了。你让我怎么做,才算帮的了你,你就说吧。我春河不是拆台子的人。”
“嘿嘿…”田园傻笑,好像一个痴呆的疯子。
“我不想再谈恋爱了。单身多幸福呢!”春河说。
“嘿嘿!”田园继续傻笑。
“你笑什么?你有病吗?”
“我退出了,就合你意了,对吗?”
“那我不一直叫你去谈嘛,我阻拦你追古芸了吗?感情这东西,你去谈了才知道啊,别人说的不算。”
“嘿嘿!”田园盯着春河的脸一个劲儿傻笑。
“唉,我怎么说你才信我呢!”
春河几乎绝望了。
“好吧,春河,不说了。”田园不笑了,认真地看了春河一眼,说,“我信你!”
这时候,杨花从公司坐电梯下来,出了大堂门口,见到春河和田园脸色凝重,面红耳赤,有点不对劲,就问:
“喂,你俩个在干嘛呀?打架了吗?”
“没。没事!”春河笑起来,见杨花穿得休闲,黑色牛仔裤,长袖牛仔外套,波鞋,后面背着一个大大的绿色旅行包,就问她,“找到身份证了吗?
“找到了,哎呀,前天那个讨厌的马经理,说要给我开一个股票账户,我把身份证拿过来,手机上弄会儿,开好了,就一直忘了放在抽屉里了。还好没丢,不然买不了房子了。”
“哈哈,你也炒股了?”春河惊愕不已。
“不懂呀,但老马坚持要我也进去玩一玩,说是能挣点外快,丰富业余生活。我就听了他,开了。”
“马保伟,以前没炒过股吧,怎么突然对股票大发兴趣?”
“是呀,他跟我一样,新股民。”杨花张嘴呵呵笑起来,说,“还不是钱龙让他进去的。”提到钱龙时候,杨花抿着樱桃小嘴儿笑得一脸灿烂。
田园一边走,一边听他们说话,沉默不语。
他们快步走到马路边,一辆红色的士车恰好路过停下来,司机摇下车窗向他们招手。
杨花说,“打车过去吧,中介等不及了。”
“马经理炒股挣钱了吗?”上车后,春河继续问杨花。
“哈,他可厉害了,上次跟我说的那支股票,天呀,说了,三天涨停,好神啊!这钱真是太好挣了!我就跟他说啊,马经理呀你都可以不用上班了,在家专职炒股就好了。”
“呀,好厉害啊!”春河本来想说马保伟迟早会亏剩裤衩的,一转念觉得不妥,打击新股民热情呀,于是故意附和杨花。
不料杨花听到春河难得赞扬马保伟,越说越高兴,托盘而出:
“我跟马经理说,你呀学炒股,就跟春河学。春河是京燕大学金融系毕业的,在学校里参加炒股比赛还拿过奖呢。你身边有那么好的人才,干嘛不多交流一下,利用起来呢?”
“别跟他提我了,杨花,你这不是让我难做吗?以后他得整天盯着我了,你不知道吗,炒股影响工作啊,原则上公司是不允许的。”
春河犯愁了,嫌杨花嘴快,泄露了他的私密。
不过他觉得欣慰,马保伟果然入了圈套,迷恋上炒股了。
股市这东东,像一个性感妖艳的女人,一旦玩上瘾了,不碰不行,欲罢不能啊,不知道多少牛神栽倒于此呢……何况他马保伟?他想。
他长出了一口气,似乎即将报仇雪恨一样。
看看坐在身边的田园毫无反应,依然沉浸在对古芸的深情思恋之中。
其实,这几个月他重操旧业,在股市里也小赚一笔,手头稍稍宽松一点。无奈本金小,手头股票大涨了,总体算账下来,挣的不多。
不过他没有去找梁山他们吹牛逼,觉得自己股市挣点钱,只是因为行情太好,而不是自己多厉害。
他想,这股市呀天天涨,涨得鸡犬升天的,一个傻子冲进去闭着眼睛买也挣钱,何况他这个科班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