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馆的对面就是一条宽阔的马路,夜风把马路上凌乱的树叶吹得啪啪响,走过马路就到江边了。
江边行人稀少,灯火阑珊。
春河看着古芸有点醉醺而落寞的脸,说:“回去吧!”
“你怕走夜路啊?”古芸转头看并肩而走的春河,有点奇怪地说,“加州读书的时候,有时候深夜一二点我一个人在校园里,大街上胡走乱逛的,呵呵,都不怕呀。”
“不怕,只是担心,会不会影响你明天的工作...”
“呵呵,你不是说我是领导嘛,领导不怕,你怕什么呢!”
古芸大笑起来,全身轻松的样子。
春河想平时在公司里严肃正经的上司,一个晚上就判若两人了,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春河,如果合不来,分手就是对彼此最好的交代了,对吗?”
忽然,古芸问春河,眼睛定定看着他。
夜色中,她的眼睛仿佛汩汩流淌的黑色湖泊。
春河明白古芸说的是什么人,也惊讶她竟然这样问他,马上接话说,“我对你俩之间了解很少,真的不能说什么。但我见过他,你男朋友,人长得帅气,家境富裕,你跟了他至少衣食无忧,养尊处优...”
春河话还没说完,古芸笑了一声,有点生气的说,“他都对你这样了,你还帮他说话?”
“我只说实话呀,领导不是提倡说实话的么?”春河急忙辩解,“能对领导说假话吗?”
春河以为古芸真要生气,不料古芸又咯咯笑起来,笑得更厉害了,口里说,“哈哈,搞笑,春河,你真搞笑,哈哈...”
江边朦胧暗淡的黄色灯光笼罩着他们的头发,春河仔细端详古芸的面容时,好像望着深夜里一朵静静开放的莲花。
古芸手机在包里突然响动起来了,她拿起手机贴在耳边,第一句说的是“妈妈”,谢杏芳催女儿回家了。
“有人过来接你吗?”
“没有司机。打车回去吧。”
“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女孩子夜里打车,广州可不是加州啊。”
出乎春河意外的是,古芸没说什么,点点头,然后他们走到马路边招手,恰好路过的一辆黄色的的士车停了下来。
的士车驶出灯火通明的市区,往夜色浓重的郊区方向行进。
经过很多弯弯曲曲的漆黑小路,在一处有灯光的地方,车窗外春河瞥见一座高大的古式牌坊,牌坊上面几个黑体大字,“登仙墓园”。
这时古芸忽然捂住脸,伏下身子,像个幼儿园小孩子一样呜呜呜哭起来了,哭得很伤心。
春河见了,急忙问,“怎么了,Mary,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事呢,我们只是经过了一座墓园,没事吧?!”
前面的司机也说话了,大声说,“靓女,我这车开得还不够稳啊?这小路啊,没路灯,山上还睡着很多死人,阴森森的,有些司机晚上经过这里,开得手抖脚抖的。我这算好的啦。”
古芸继续捂脸哭泣,不管春河怎么安慰,她就是不说话,一直哭,哭得春河心慌慌的,手足失措。
他第一次见到有上司这样闹情绪的,平时在公司里古芸可是一个女强人的形象,可是没想到女强人哭起来,竟然也可以哭的没头没脑的。
车子终于停在一栋三层别墅的门口,里面静静的,亮着灯光,然而没有人出来。古芸抬头,看到家了,收起哭容,可是眼睛已哭得像兔子。
春河扶着她慢慢下车,然后把她轻轻推进门里,说:
“对不起,Mary,今晚都怪我不好,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谢谢你。”
古芸挂着泪痕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向春河招招手,然后独自走进去了。
春河回到车里的时候,司机竟然咧嘴笑了,掉头对春河说,“小伙子,吵架了?”
“没有啊,搭我去湖天花园。”
“好的。”
次日早上,春河起床时觉得睡不够,头晕晕的,好像被塞进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昨夜里睁眼醒来几次,然后又睡了几次,若不是田园拍门大声叫他,估计上班都要迟到了。
一个晚上似乎改变了很多,以致在公司再次见到古芸,古芸跟他说话时看他的眼神,似乎也亲切许多了,柔和许多了。
然而古芸的忽悲忽喜,忽喜忽悲,尤其是在车里的失态大哭,又让他想得头疼,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