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间,刚坐下来,梁山,杨花,田园三人就走到门口了,一起大声叫,“林老师好!师母好!”
林光华和夏云看到他们这些昔日的学生,就笑起来,跟他们寒暄一阵子。
师母对学生们突发感慨,说,“广州怎么那么多人呀,一下飞机,人山人海的,挤得我都快断气了,取个行李也要排很久的队,在海县可从没见过那么多的人呀。到了市区,哎呀,四面八方的,好多好多高架桥啊,车子好像是开在天上的,人在云里,有时还真不敢看出窗外,怕不小心掉下去了哟。”
梁山忍不住笑起来,说,“师母,广州这路呀,除了高架桥多,还七弯八拐的,像迷宫一样,听说邻城佛山的司机第一次开车过来的,带着导航,导来导去半天,还是找不到方向。”
夏云说,“这样呀,咱们海县过来的,更别说了。没熟人带的话,被人拐去卖了也不知道呀!”
田园笑说,“师母,多呆几天吧,春河带你们多逛逛。我看这地方,只适合挣钱,在广州挣钱,回海县享受,比较好!”
夏云就说,“是啊,是啊,还是咱们海县来得清净,适合养老。田园,你要加油呀,以后挣够钱了,回海县来,买房置地,支持家乡建设!”
看见杨花,夏云眼睛立刻亮了,特意拉着杨花的手,笑着说,“哎呀,阿花,好久没见你了,越来越漂亮了啊。我们从海县过来时,杨局长和你妈知道了,就跟我和林老师说,你们到了广州,一定帮我们看看杨花瘦了胖了,精神状态如何啊。这下我看了,你爸妈肯定一百个放心啦。”
一顿热乎乎的话把杨花说的好像特别感动,于是杨花说,“师母,林老师,你们千里迢迢过来,辛苦了,今天中午我请你们吃饭,别跟我客气了呀。”
吃饭的时候,杨花,梁山,田园一一轮流给林光华敬茶,说,“林老师辛苦啦,辛苦啦,感谢当年老师的培养!”
林光华本来脸色凝重,看到热情好客的学生也不太好意思板着脸,说话慢慢多了起来。周围气氛热闹起来了。
梁山看到依依陪着她妈不停说话,春河坐在一边闷声不响,一个人拿着茶杯兀自喝,也不给林光华敬茶,心里焦急,对他使眼色,可是春河似乎没发觉,像木头一样。
“林老师,还记得高中时你带我们一班的同学去爬山吗?”梁山站起来,弯着腰,给林光华斟茶后,说,“那次你在山上作了一首诗,回来后把诗写在黑板上,叫我们反复背诵,深入体会,那时我语文很差,没兴趣学,就是背了你的诗后才对语文兴趣大发的,后来高考,我的语文考得很高分哦,离不开林老师的培养呀!”
“哈哈,梁山,你还别说,我也是呢!”田园笑起来,说,“嗯,对了,春河这个高材生刚做了几首诗词...”
说着,田园从衣兜里取出一团纸,摊开,走过去,轻轻放在林光华的面前,说,“林老师,你看看,这是春河最近的诗词,春河写的真不错,越来越好了。”
田园很激动,别人没反应,自己先拍掌叫好起来。
杨花在旁边忍不住了,咯咯咯笑着说,“林老师,田园没变啊,还跟高三时候一样。小屁孩。”
林光华刚低头喝一口汤,放下汤碗,砸一砸嘴皮子,看田园把抄诗的纸递过来,看也没看一眼,立刻把纸丢回去给田园了。
“田园,你在公司是负责那一块呀?”林光华问。
“做跟单,呵呵,打杂吧,老板说做熟了,再调岗位,加工资,主要,主要的,还是想跟几个老同学在一起嘛...”
“哦。”
林光华只哦了一声,不再发表评论。
依依看到大家一下鸦雀无声了,气氛有点尴尬,就不跟夏云说话了,朝着林光华说,“爸,田园干的很好,古小姐欣赏他,经常夸他,以后我们公司有机会上市时,田园说不定就是高管了,前途无量哦。”
田园摇头说,“依依,乱说了。我可没想太远,什么上市不上市,高管不高管,关我屁事?我只想尽快多挣点钱,然后去干自己喜欢的事情。”
“哈哈,”杨花又大笑起来,说,“哪有像你这么没上进的业务员的,说给老板听了,肯定骂死你。依依,算了,算了,别说他了,林老师不怪他。”
春河闷声不吭,只听大家说话。他感觉依依一家人似乎有意冷落他。
有时,他转头看看依依,感觉依依的面容异常陌生,他们从未相识。
依依没有发觉春河在看她,似乎也忘记了他的存在。
吃完饭后,夏云提议说,“去你们住的地方看看吧。”杨花马上说,“好啊,师母,不远,步行几百米吧,散步一下也好。”
夏云满脸笑容,说,“阿花,听说你们住一起,房租都是你分摊的最多,没有你,恐怕依依也住不了那么好的小区。我要多谢谢你了。”
杨花拉住夏云的手,说,“哎,师母,你说什么呀,大家是老同学,谁多一点少一点,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春河的脸倏地红了,想插话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到了公寓,杨花带着夏云和林光华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夏云东看看西看看,然后点点头说,“小区治安,环境不差,住的房子还行,我原以为你们住哪个城中村的贫民窟呢,呵呵,依依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打工,有你们陪她,照顾她就太好了,要不我跟她爸整天在家担心死了。特别是她爸,有点心脏病的,更受不了惊吓。”
依依立刻努努嘴,撒娇说,“妈,担心太多了,我不是好好的嘛?”
梁山已快手快脚沏好茶,招呼大家坐下来,说,“林老师,师母,过来喝茶,这个,嗯嗯,我没记错吧,是林老师特喜欢喝的普洱茶,养胃的,春河听说你要过来,早早就买回来,给你准备的啊。”
春河觉得很奇怪,自己没买过普洱茶,也没打算给林老师准备茶叶,梁山怎么这样说他呢?
田园看着春河闷闷不乐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觉得有点异样,就问,“春河,你怎么了?你岳父母...嗯,林老师和师母过来了,没见你说话呀!”
春河低着头,还是闷声不响的。
夏云刚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来,准备啜一口茶,听到田园说春河,就顺着说了,“感谢大家的接待,不瞒说吧,我和她爸这次过来,没别的目的,只想春河能放过依依,让依依能跟我们一起回去。”
“妈!”旁边的依依想制止夏云,说,“你别说了,这是我和春河之间的事情...”
“回海县工作?”田园说,“春河,你考虑好了吗?师母的意思是说,你不跟依依一起回去老家发展,你俩就必须吹了哦!”
梁山喝了几口茶,听到夏云的话,好像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天上突然打起了一声响雷,心里想,我一直看春河心情不好不说话,觉得怪怪的,原来他和依依在闹分手啊,唉,可是,他藏的这么深,竟然这个事都没跟我说过呢...
“我们只有依依一个女儿了,春河,”夏云盯着春河的脸,以恳求的口气说,“你就放过她吧!让她走吧!”
春河看林光华不动声色只让夏云说话,就说,“我说过的,依依没跟你们说吗?将来你们退休后,过来广州住一起...”
“哎,我都知道你的意思了,可是我和她爸不喜欢大城市,不喜欢广州......可怜依依这孩子,就是傻,太听你的话了,拖来拖去,耽误了很多机会。她爸给她找的工作,本来跟人说好了九月份就得上岗,现在,不得不拖到下个学期了!”夏云说。
“妈,妈,别说了,好不好?你们不要管了,我的事情让我自己决定!”依依恳求夏云不要再说话,却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春河,你就回去海县工作吧,不要放弃依依,”梁山劝春河,说,“如果我是你,我就回去海县了。海县是咱们的家乡,亲友多,互相照应。虽然收入,机会,生活条件都没广州好,但消费低,节奏慢,至少清闲,自在啊。最重要的是,你能和依依在一起。”
夏云看看春河,只嘿嘿冷笑几声,不说话。
杨花忽然生气了,冲梁山叫起来,“梁山啊,你想回去明天就回去,别怪我不让你回去哦!”
“你生啥气啊,杨花,他说的是春河,”田园白了杨花一眼,说,“何况梁山能留广州工作,还不是只为了你?”
杨花想骂田园,瞅见林光华的眉毛微微皱起来,就不敢再多说了。
“林老师,我想替春河说两句吧,”田园向来说话直来直去的,说,“春河是你一手教出来的学生,人好,踏实,上进,你心里应该清楚的吧。能考得上京燕大学的人,简单吗?肯定有能力给得起依依幸福!虽然春河现在打工,但不等于以后就没好的机会了呀。我觉得,你和师母只看眼前,不太妥当...”
田园快说完时候,林光华正喝一口茶,忽然不小心被茶水噎住了,大声咳嗽起来。过一会儿,看着咳嗽快要停止了,脸上又出现恶心想吐的表情,捧着肚子,一个人快步走向卫生间。
“爸,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了么?”依依惊叫一声,赶忙走过去,扶着他去卫生间。
杨花急忙说,“哎呀,林老师,小心啊。田园呀,你看你,把林老师弄成这样了,别说了,求求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