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倒在光芒前

如火烧的感觉从我的喉咙之中传来。

我知道这是什么味道。

防狼喷雾。

虽然不知道是有意或者无意，艾丽刚才所站立的地方残留着微小的防狼喷雾的气息，在我沉重呼吸的时候尤为明显。

在视线以及耳朵都以及无法找到艾丽的情况下，能够依靠嗅觉找到线索可谓是万幸。但是防狼喷雾在空气流通这么好的情况之下不可能残留许久，所以必须要在气味消失之前跟上去。

如果是这是艾丽故意留下的线索，那么我就一定能顺着这条线索找到她，如果这不是艾丽有意为之，那么这个不经意的举动应该也会持续很久，至少能够提供一个大概的方向。

大脑在做出判断的瞬间就已经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前进了，长达半分钟的全力奔跑已经让我的身子有些不听使唤了，但是没有休息的时间。

我扶着树干，走入树林，才刚踏入林中，就发现这片树林和我想象中的自然生长完全不同，尽管完全没有人工修建的痕迹，但是这些树木都非常整齐。

只能用整齐两个字来形容，一样的高度，一样的间隔，甚至让我怀疑这些树的年轮是不是都刻着同样的纹路。

就连阳关穿透树叶所洒下的光点也是同样的大小，我扶着树木前进的同时甚至会给我一种原地踏步的感觉，但我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自己究竟有没有前进了，或者说体力透支呼吸不顺畅的时候，思考就已经成为了一种奢侈的行为。

我也没有想过，事到如今我还有完全依靠本能的指引前进的一天，在这片几乎完全相同的景色里，我的意识也已经变得非常不清醒了。

路，树，气味。

视线被这三个模糊的概念填满。

抬腿，放下，前进。

模糊的指令从大脑中下达给四肢。

艾丽，艾丽，艾丽。

咬紧了牙关，不能在这里倒下。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这片让人怀疑究竟有没有尽头的树林之中，山壁闯入了我的视线。

终点。

名为终点的概念把我的意识唤醒，在这片树林的尽头连接着一座山，在我的视线里就是这座山岚的一脚，宛如一面高耸的城墙，布满了青苔，在这面城墙的角落，有着一道像是被凿开的口子，大小勉强能够支撑一个成年人过去。

“呜啊！”

我本想半蹲着去查看情况，没想到膝盖一弯整个人就跪了下来。

宛如梦醒一般，此刻我才注意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如雨一般滴落的汗水正一点一点的坠落到地面上。

再被汗水模糊的视线里，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物品。

拿起来看……

嘭！

我刚伸出一只手，身体就失去了平衡，整个人狠狠的摔在了地面上，连痛觉都已经变得非常模糊了。

我看着我的手颤颤巍巍的够到地上的物品，把它给拿了回来。

是一个指南针，厚度大概是普通指南针的二点五倍，上边是一个放大镜，下边则是能够喷出防狼喷雾的小机关。

这就是艾丽之前手上拿着的东西，看来她确实是来到了这里，对于孩子来说，这个入口应该还是挺宽敞的。

那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不，说不定其实我也没有站起来，透支感，疲惫感以及强打精神的意识，如果灵魂这种东西真的存在的话，我现在的状况一定非常接近灵魂出窍吧。

已经无所谓了。

我挤进狭窄的入口，石头上的寒意甚至能在这种情况下刺痛我的精神。

这份寒意在此时短暂的唤醒了我的精神，让我得以有观察情况的时间，然而，我现在却是卡在狭窄石壁的状况，别说转身了，就连扭头都很困难，只能勉强的继续往前走，后退几乎是做不到了。

前方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光，光凭想象根本得不出这片黑暗究竟会延伸多远，说不定这里比刚才树林的长度更加长，更加遥远，说不定我就会卡在这道缝隙里最后变成一具风化的白骨。

两只脚在前进的过程中简直就是像在打架，运气好的是由于我已经被石头卡住了，所以不用担心摔倒。

在这片道路上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理性告诉我数四个数就能勉强记做一秒钟，但是我的感性却告诉我怎么可能有这么长的一秒钟，黑暗肆意的摆弄着我的时间，也许钟表已经宛如被击打的湖面一样扭曲，指针散落在表盘上的某个角落随意旋转。

意识在混沌的泥沼中不知道挣扎了多久，我突然感到身体一松，这里边的空间竟然变得宽敞起来，害的我差点摔了一跤。

不管怎么样，这姑且算是个好消息，路变宽了，我的速度也能提高一些了，不过说实话我也没有什么感觉，在黑暗里被模糊的不只有时间，还有距离以及速度。

要不是脚下踩着的地方经常会有一些高低起伏，简直会让我觉得我就是在原地踏步，说不定这片黑暗真的没有尽头呢。

像是要回应我的想法，一阵风拂过我被汗浸湿的皮肤，凉意随之而来，让我的意识勉强保留了一点清醒。

等等……风？

刚清醒的那一点意识敏锐的捕捉到了名为希望的曙光。

有风的情况下就说明有出口，而且能够感受到这种程度的风，说明出口也已经离我不远了。

我挤出刚回复的一点点体力，开始尽我所能的奔跑起来，脚步声回荡的距离越来越远，是因为这个山洞越来越宽敞了吗?

这个思考在第一束光照进来的时候得到了解答，原来如此，我的眼睛首先是因为不习惯光源而一时间产生了短暂的失明，但所幸这道光芒并不是直接照在我的脸上，受到的刺激多多少少有了缓冲的余地。

总算出来了！

兴奋，放松。

然而我却没有注意到，我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没有节奏，就在我即将触碰到光芒的那一刹那。

我摔倒在了地上。

这是我昏迷前最后记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