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收了于雪球那五个亿的项目费之后,旦飘飘着实美滋滋了一个月。但是,到了发工资的那天,她发现,自己仍然不想给伙计们发工资。
这天,她把所有人请到客厅里来,宣布要把所有人都升级为人才站的副站长,共同入股贤余人才站。
“以后,贤余是你家,赚钱一起花!”旦飘飘说。
“那一个月工资多少?”晓笙开门见山地问。
旦飘飘一拍桌子,“你见过有人为家做贡献,还要拿工资的吗?”
仇文想要发言,却被尼墨和武静死死地捏着他手背的肉,他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想说话憋得,还是武静手劲太大,痛得他满脸通红。
旦飘飘看着三人如此明显的“打暗号”,双手抱胸,轻蔑地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何必做这么明显的小动作,膈应我。不知情的还以为我从来不让你们说话呢。”
尼墨摇摇头:“你绝对不想听仇文开口的。”
正说着呢,仇文已经憋不住了:“你就是故意在发工资的这一天,画这种大饼,想忽悠我们不领工资呗。说你家我家的,真不见外。要不是我网购好多尾款还没付清,我才不惯着你这坏毛病呢!不发工资是病,至少脑子有毛病,你得去治一治!”
旦飘飘震惊地看着一向以体面人自居的仇文,这伙正像菜市场上众多摆摊者中的霸主一样,“口吐芬芳”。
旦飘飘也冷起一张脸说:“怎么?你要教我做人做事?”
仇文一股脑地说:“教你?那你还得给我交学费呢?我这是辱骂你。”
旦飘飘说:“你还挺诚实。你再怎么骂我,不也得乖乖地帮我一起搞贤余人才站?”
仇文傲然挺胸,慷慨激昂地说:“老夫要是真使力气,贤余人才站不止眼前的光景。老夫天天摸鱼呢,你们这些当老板的,总是自命不凡,要么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要被你的人格魅力折服,可以免费给你卖命。要么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是垃圾,不配替你干活。实际上,打工人当然是摸鱼拿钱,心里才能平衡。”
旦飘飘一听,“你天天摸鱼?那我每次经过你身边,你不是在算账,就是写活动方案,你怎么摸的鱼?”
仇文得意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表面上我是在算账,实际上我在用一个很像计算器的游戏机,玩俄罗斯方块。表面上我是在写方案,实际上我的文档里插入了视频,你一走开,我就把文档滑到最下面看电影。你走过来,我就滑到上面假装写方案。刺不刺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旦飘飘这才知道,仇文天天上班还有这么多诀窍,她顿时为自己曾经心疼仇文老加班而感到羞愧:“原来你加班都是假的。”
仇文耿直地说:“连工资都不是真的,为什么要求打工人真的干活呢!”
旦飘飘细细一想,“不对,你不是喜欢动这种心思的人。这些摸鱼的黑技术都是谁教给你的?是不是晓笙,把你们带坏了?”
晓笙吓得从椅子上跌下来:“老板娘,讲话要有证据。我认识你们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仇文在打游戏,你一走过去他就一键切换到桌面。此事与我无关啊!”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仇文,只有尼墨一脸吃屎的模样。旦飘飘心中有了数。
果然,仇文说:“尼墨编写了一本《鱼儿十八摸》,里面详细介绍了十八种高超的摸鱼技巧,保证你无法破解。”
“比如呢?”旦飘飘饶有兴致地看着尼墨。尼墨脸上笑嘻嘻,脚下做好随时开溜的准备。
“比如,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好的活动方案,可为了显示你自己,还有强化对我的控制,哪怕你说不出哪里不好,你也非要我不断地改方案。《鱼儿十八摸》中,有一招专门对付你这种变态心理。每次你叫我改,我就随便改改标点符号,再改改文档标题,然后交给你。你老是装模作样地表扬我修改后的版本,然后要我继续改。我就继续改我的标题,直到我的第一个版本的标题被改成XXXX活动方案第二十一版。你基本上看到第二十一版,就消停了。其实那还是我的第一版。”仇文不无得意地说。
“好哇,看来你实践了很多次嘛?”旦飘飘一直被蒙在鼓里,现在知道真相,气得半死。“那尼墨你呢?你自己又是如何摸鱼的?”
尼墨赶紧摇摇头:“我那都是瞎编的,我本人非常敬业,从来不摸鱼。”
晓笙噗嗤地笑了。旦飘飘这才想起,她和尼墨在外人眼里可是母子,尼墨这段时间分明是她的伙计。不过,旦飘飘侥幸地想,纵然晓笙觉得有何不妥,也抓不住她和尼墨什么把柄,并没有什么过硬的理由,规定母亲不能使唤孩子干活。而且,晓笙本身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异能者,他也会把这群人当做异能者来看待。
两拨人就这样各怀鬼胎地相处。
见晓笙发笑,尼墨瞪了他一眼。不过,最大的威胁不是晓笙,还是仇文。仇文又开口了:“你以为,每天尼墨桌面上的热茶,就代表他人在人才站吗?你以为,他的书包在,他人就在吗?告诉你,他有两个书包!有一个专门放在人才站,伪造在场证据。”
尼墨脸都黑了。这是把底裤都揭给旦飘飘看啊,以后还怎么摸鱼?仇文还要继续往下说,尼墨赶忙笑嘻嘻地说:“仇文,仇文,你辛苦了,快点休息一下。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是去老地方吗?”仇文眼睛一亮,问尼墨。尼墨手脚并用要把他推出人才站,旦飘飘冰冷的目光紧紧粘在两人身上,尼墨身上一阵恶寒,连声说“是”,只想着快点把仇文哄出去。
“76号女技师,很不错哎!”仇文得到了尼墨肯定的答案,又把心里话说出来。
旦飘飘发出灵魂的拷问:“你找她享受什么服务?到哪种程度?”
仇文被尼墨拖出去,还不忘回头喊:“你是想问我是不是跟她……@#¥%……&*”
尼墨拖着他跑得太快了,后面的话众人听不清楚,但依然怀疑那些话不堪入耳。
旦飘飘叮嘱武静追上去看看,别让两人去风化场所胡作非为。毕竟人兽殊途,搞出大事情来可不妙。
“怎么?你怕仇文在G市找女人?”晓笙问。
“什么?你说G市的女人都没我漂亮?”旦飘飘皱着眉头问,晓笙一向对她的美貌无感,难道以前都是装的?实际上他也是个色中饿鬼?
“你……也太自恋了,我是问你,你是不是害怕仇文他们在这里成家立业?”晓笙对旦飘飘突如其来的自恋也感到意外。美貌对她而言,只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外在,并没有财富重要,也没有什么特殊意义。怎么突然自恋起来。
“哦!主要是他们心思单纯,头脑简单,如果成家立业,很容易受伤害。所以要谨慎一些。晓笙你有打算在G市成家立业吗?”旦飘飘反问。很奇怪,她刚才明明听见他说的是“G市的女人都没有你漂亮”。她心想,肯定是被仇文气昏了头,都幻听了。
“这里的人,哪里配得上我?”晓笙摇摇头,玩弄着他的水晶球。
“哪里的人才能配得上?”旦飘飘也端详着他的水晶球,“你这个小球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老板娘好眼力。”晓笙仿佛遇到了知己,立刻把球端到老板娘面前,准备好好介绍一下。
“哎哎,大可不必!”旦飘飘看出了晓笙的兴致勃勃,赶紧先开口拒绝,“晓笙教授,恕在下没有这个觉悟。你那套天人合一科学导论,还是留着慢慢讲给那些来算命的人听哈。”说完,旦飘飘借口走开了。
正好武静从外面推门进来。
旦飘飘问:“那两臭小子去哪里了?”
武静说:“进医院了。”
旦飘飘点点头:“什么?进了会所,积蓄都被人骗光了?”
武静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旦飘飘:“老板娘你没事吧?我说他们俩进医院了。”
旦飘飘这才松了一口气:“哦,进医院啊。那还好,没进风化场所就好,那些地方都是销金窟,人人虚情假意,把你哄得舒舒服服地,让你心甘情愿掏钱,比那些爽文还懂你的爽点,一切以从你口袋里掏钱为出发点,你还觉得钱花得特值。什么?他俩为啥进医院了?”旦飘飘这才反应过来。
“被人揍了,就进医院咯!”武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甚至开始吹口哨。
“为什么挨揍,你把话一次性说完。”旦飘飘说。
“是这样的。这两人溜出去之后,就去了咱们这带最热闹的商场,好像他们有钱逛商场似的。商场前面呢,今天一大堆销售地推在发传单。”武静端起水杯喝水,不紧不慢地说。
“人家要推销健身卡,仇文就说人家只管卖卡,不管对方需不需要以及能不能坚持,只要办了卡,就会被私人教练一直缠着继续买其他服务,没完没了地,而且发传单的人自己身材那么差,还敢出来卖卡。”
“人家推销一个楼盘,说是价格洼地,上车最后机会。仇文就说,其实是价值洼地,谁买谁接盘,买了就横盘,买了就卖不出去,价格洼地只是骗到那些要掏空自己来够这个洼地的人,真正买得起的都不会买这里。花光自己的存款,还要倒欠一堆贷款,这不是上车最后机会,是上了贼船下不去。”
“人家推销汽车,说不到一成的价格,买新上市的豪车,还要报销去看车的来回路费。仇文就说,你是先把大家骗过去看车,看得上的,都是原价卖。不到一成价格的,都是三十年前新上市的豪车,而且修了八百次的那种。来回路费按公交车算,拿那点路费,转车的路线距离加起来能绕G市三圈。”
“人家还有推销理财产品的,按照惯例也得吹得天花乱坠,稳赚不赔。仇文直接问人家你买了多少,赚了多少,你父母买了吗,你哥哥姐姐买了吗,你爷爷奶奶买了没,外公外婆呢……”
“哎哟,这孩子……是吃了多少亏才明白这么多道理?”旦飘飘心疼地说,“那他一下子得罪了这么多人,是谁打的他?”
“群殴的。算起来得有十多人吧。七个男人,还有一个孕妇。”武静又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掉。
“孕妇也算?那加上肚子里的,也才九个人?孕妇怀的双胞胎?”旦飘飘问,这种算法也只有武静这种脑袋才能想得出来。
“第十个人是我啊!”武静慢条斯理地说。“我捶了三下,踢了一腿。”
“你?”旦飘飘尖声说,“你不帮忙也就算了,你还揍他?”
“他说我今天的发型比我的衣服更丑,我换了这个发型之后,他都不觉得我衣服丑了。”武静头一甩,满头的小卷卷被染成了黄色,在并没有风吹来的空气中飘扬。
旦飘飘看着那些小卷毛,欲言又止。“哎……你……在哪里做的头发?”
武静说:“在路口那家真美丽沙龙,里面的Tony长得都还可以。我办了会员卡,你以后去做头的话,记得用我的卡积分哦!但不准用我的卡享受优惠。”
旦飘飘啧啧啧地,心想:这家沙龙店要上我的黑名单才是。
晓笙一直在捣鼓他的水晶球:“你们俩过来,帮我试一试我的球,我要看它恢复十足的功力了没有。”
旦飘飘和武静走过去,问:“它有什么功力?不是你骗人用的吗?”
晓笙冷笑一声,武静指着他:“你不要再学这种霸道总裁的邪魅一笑了,再这样笑我可要动手了。”
晓笙收起笑容,委屈地说:“太霸道了,不管这个,你们过来,用手摸着我的水晶球。试一试。”
旦飘飘两人半信半疑地把手放在水晶球上。一阵刺骨的冷风吹过,两个人像做了一场大梦。
旦飘飘环顾四周,不见了晓笙。她对武静说:“不要再发呆了,你觉不觉得刚才那阵冷风,特别熟悉?”
武静摇摇头:“没有啊!冷风不都一个样吗?”
旦飘飘点点头:“看来我不是幻觉,连你也觉得这阵风很熟悉。”
武静翻了个白眼,老板娘今天频繁幻听,她懒得追究了。
反正怪事很多,仇文净说大实话,老板娘幻听,她一个脑袋也想不出所以然来。或许是上次晓笙催眠的后遗症吧。
旦飘飘想了很久,终究想不起来这阵风的来路。她走路也想,吃饭也想,睡觉也想,梦里还在想,整个人浑浑噩噩地。
三天后,尼墨和仇文出院回到人才站,仇文伤势比较重,连话都说不了,众人正好落得清静。
看见打扮怪异的武静,和蓬头散发的旦飘飘。尼墨张口就问:“哇,老板娘,你怎么残成这个样子?我感觉都能看见你的胡茬子了。”
“不要胡说,我在想事情。”旦飘飘气鼓鼓地说。
她想走出门外透透气,听到尼墨在身后问:“晓笙呢?”
旦飘飘脑中突然被一道光击中,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她脚下踏空,从门口的阶梯摔下去。
“哎!”尼墨伸手出去,却抓了空:“阶梯那坏了,忘了告诉你!”
旦飘飘顾不上自己扑街,她抬起头,看见一双脚停在她眼前,她继续往上看,来人正是晓笙。
“老板娘,我只是离开几天进修一下。你这么大的礼,我受不起哎。”晓笙受宠若惊地说。
旦飘飘想爬起来,脚上钻心地痛。“你们这些没良心的,阶梯坏了小半个月,叫你们修一下,谁也不修!害老娘崴了。”
晓笙把老板娘从地上拽起来,扶回人才站。
旦飘飘忍着痛说:“你是不是那个绑匪?”
她终于想起来了,那阵刺骨的冷风,是当初人才站失去赎金的时候,渗入房中的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