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提笔写写我的父亲、母亲;可我一直不敢写我的父亲、母亲。我的文笔稚嫩,我勾勒不出父亲的伟岸;我描绘不出母亲的朴实;我只能把情感默默的埋藏在心底。直到某一个深夜,有关父亲的匣子打开,记忆如潮水般向我涌来,提起千万斤重的笔,拥抱父亲。
一位父亲在期望中变老,一个孩子在烟火里长大。
如果问我幼年时期,我心中的神是谁?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一位文学爱好者。往事依稀若素月流空;父亲有一个书橱,里面摆满了不同种类的书籍!我听他说过最多的便是***如何带领中国人民打赢抗美援朝;八路军如何与蒋介石谈判……;我见他做过最多的是坐在老家堂屋底下手捧着书本两侧,目不转睛地望着,时而紧皱眉头、时而舒展脸庞;偶尔高低起伏发出几声长叹,过后又如释重负般发出几声清脆的赞扬。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知从何时起,我再也没见过阳光照射下在木头板凳上捧书而读的青年。小学的时候,出于好奇,我总是偷偷的踩着小板凳趁父亲不注意翻阅他的书柜,然后弄得乱七八糟。我的父亲见过,脸色会变得很难看;然后会平静的告诉我,等你长大些,这些都是你的。我欢呼的跳跃起来,忙问:“真的吗”?父亲满脸含笑、连连点头。我满怀期待的长大,可是书柜里的书却不知所踪,伴随着走丢的还有父亲眼底的神采飞扬,直到现在我也没有问过父亲。
应该是出于书香的熏染,父亲的文笔很好。又是一个明媚的午后,暖暖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细碎的洒进窗子;父亲如往常一样,沉浸在书中的世界;在那层次分明的台阶中,有一本小小的灰色的散文杂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赫然入目三个熟悉的字体,我忙不迭的说:“爸爸,这个人和你的名字一样”。父亲停下翻阅书籍的双手,眼皮迅捷翻起,晶莹的黑色瞳仁深处有异常的光芒,刚毅坚强的脸庞露出一丝微笑。缓缓吐口:“这就是爸爸写的”。我沉浸在对父亲的崇拜与骄傲中,可我的余光看见,父亲两眼注视空中,出神的凝想着……或许是那个时候,也就是那个时候,在我的心底埋下了我要写文章的想法,向父亲看齐的想法。但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我仍是碌碌无为……我想我的父亲对我是失望的。
父亲是健谈的又是寡言的,或许天下的父亲都是一样的。威严、木讷,挺拔屹立,让子女畏惧;生硬严格的背后却又有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与炙热深情。我是在童年时期被宠溺长大的孩子,专横、跋扈。打我有记忆起;父亲的肩头是我的专座,父亲的学识是邻里乡亲赞不绝口的,我的口袋里有同龄人没有的零花钱,父亲的眼神莫名的有杀伤力,还有超越妹妹的偏爱与期望。三四岁那年,因为要去街口玩,父亲抱了年幼的妹妹,牵起了我的小手;我不允,父亲像我解释:“妹妹太小,你是姐姐,你需要……”小小的我气性大发,伸手挠向父亲的脸颊,只听得一声惨叫,父亲从眉尾处到鼻翼不断的有鲜红渗出。我以为等待我的是蓄满杀伤力的眼神,亦或“降龙十八掌”,然而却是父亲的宽慰。父亲只是轻轻告诉我,要懂得疼爱妹妹;我好像懂得了什么,鬼使神差般点了点头。后来的某天,母亲打趣那段往事,父亲总是摸着嘴巴,认真的思索笑着说,我记得是菲菲(妹妹的名字)挖的。我这个当事人再怎么承认,父亲都会说:是吗?我不记得是你妹妹么……。
我的倔强是与生俱来的。母亲常说,“你要是认准一件事,那,撞了墙你都不带回头的,彪子都比你精,和你爹真是一家子,随老跟”。初中时,很幸运的我超越了班里的尖子生,考入了当地有名的一所高档私人学校;接到通知书那天,母亲烧了一桌子菜,父亲笑不拢嘴又淡淡忧愁的斟满酒杯;语重心长道:“来,咱爷俩喝杯,恭喜你步入一个新的征程,要好好努力啊!”我明白父亲藏在心底的没有说出的话,我知道父亲的酒里有对女儿考入不错的学校的欣慰,也有对即将到来的高昂的学费要承担的压力;父亲好像是看出了什么,只是叮嘱我要“好好学习”,不要想其他,也不要去和同学攀比;当时,我的心底莫名的像是有个什么东西被击了一下,暗自发誓要好好努力。
那个暑假过得格外的漫长与快乐……好像自己也在那个暑假成长开来;转眼间就要开学了,我第一次自己收拾行囊,父亲在我的身旁要帮我整理;想起过往父亲总是拿见过的同龄孩子与我相比,“我今天坐车看见了一位小姑娘和你一般大,自己一个人背着很大的行李箱,你再看看你,也得学着点……”,心里顿时有了一股劲;我婉拒了父亲的心意。过了一会儿,隐约传来一句呢喃软语:“孩子大了,唉,老了老了,用不上我了”。我回头一瞧,竟然看到父亲眸子里闪烁的泪花。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父亲一直只是嘴上嫌弃,实则心里对我疼爱的紧;我也终于明白,父母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