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温先生的相遇,是我猝不及防的欢喜——
那是一个阴雨天,很老套的故事情节,湿滑的路面结冰,我的车撞上了他的。
黑色的,流利的线条正如他整个人一般,矜贵却也带着锋芒。
当时的我看着车标与那串嚣张的车牌号,窘迫极了,跟着在一个停靠点停车,我等来了一位身着黑色西服的司机,对,司机。
他很有素质,至少,比我见过的绝大部分人要有礼貌得多。
名片,卡号,赔偿金额,期限日期,公式化的声音带着冰冷,比雨滴更凉。
听着六十万的天文数字,当时的我,晴天霹雳,放弃了所谓的矜持与自重,拉着司机的手臂,不断央求着,哪怕能多给一些时间……
五天,是真的不够。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那双手,攥得人难以挣脱,直到车上的人等到不耐烦,拉开了车门。
一个长相很俊朗的男人,很高挑,面部轮廓也很精致,一席深蓝色的西装,儒雅中带着贵气。也许刚才是在车上办公,金框眼镜烘托出一股精英气质。
“先生,对不起!”司机看向下车的男人,恭敬地低了头。
见着这样的情景,我紧张极了,以往也不是没遇见过死缠烂打,不过那些主角却都不是我。
许是气势压迫,我在他的扫视下低了头,牙齿紧咬着嘴唇,脑袋里想着该怎样开口。
“这位先生,对不起,撞坏了您的车,应该赔偿,但能不能多宽限些日子,五天,实在是太赶了。”
他盯着我的脸打量了很久,眼底裂过一丝缝隙,良久才缓缓出声:“可以!留一个联系方式吧!”
我感恩戴德地爬上了驾驶座拿了一张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我的号码,双手递过的时候他没有接,反而邀请我去了附近的咖啡厅。
短暂的相处时间,我和他相顾无言,但我总能感受到那双好看的凤眸一直盯着我,像是在透过我的躯壳看另一个人。
很难以置信的深情……
原谅我可能想象力比较丰富,但当时的他,的确是异常的。
在我小心翼翼地提醒下,他脸上带了一丝笑意,骨节修长的手指接过纸片。
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他问了我的名字,他的声音很低沉,如同前几天落幕的国际音乐教堂里面的大提琴演奏声一般。
他夸了我声音好听,名字也很好听,人长得也漂亮。
很奇怪,这种夸耀一般来说都会显得格外轻浮,但从他口中说出,感觉却不一样。
他也许是真的很忙,短短二十分钟,他的手机已经已经响过五次,平均四分钟一次,真挺忙的!
“抱歉,沈小姐,今天的确有些事情,下次有时间我请沈小姐吃饭。”
“您真是客气了,要吃饭也该是我请您,当作赔罪啊!”
他笑了,很轻,却也很好听。
回家看着手里的两张名片,我陷入了无尽的愁思之中。
六十万,对当时的我来说,卖了我也不够,母亲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改嫁去了外省,除开最初两年还会打一些生活费,后面几乎全然断绝来往……
那段日子,我几乎轮班倒,工作之余,我又多打了几份工,尽管对于六十万而言,杯水车薪。
温先生的电话邀请令我猝不及防,那是在事故的第四天,也正是周五的下午。
他通知我去华庭,对的,就是通知,不容拒绝的强势。
华庭是H市有名的餐厅,中式格局,古朴气质,精致菜肴,华庭在短短一年间赢得了H市所有名流的青睐。
我换上了久违的一条白色长裙,这是我大学期间参加一个模特秀的奖品。
很漂亮,很仙气,换上它的那一刻,我的思绪飘回了小时,那个时候,我妈妈喜欢打扮,不仅喜欢打扮自己,也喜欢我。我的衣柜里挂满了白色的裙子,一天一件,几乎没有重样的。
可,那都只是小时候……
直到踩着高跟鞋站在华庭门口,我再次被金钱的力量所震撼,金碧辉煌两江游,真的好美!
报了名字,门口的侍应生领路,带我到了华庭的上层。
今天的他不同于之前西装革履的精英气派,一身白色的卫衣衬得他格外年轻,二十多三十出头的模样丝毫觉察不到他的年纪已近四十。
那天晚上,也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他跟我说了很多话,像一个长故事理解,可惜,我资质不佳。
第二天我在他家里醒来,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我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关系,系上了一个结。
有了第一次来往,我们之间的交集越来越频繁,我的那些工作也在他的安排下显得格外多余……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状况,但潜意识里我喜欢这样的变化,甚至,我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原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虽然知道他对我的感情应该不是爱情,但在他向我表明心迹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接受他,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
跟着他的两个月里,别墅,聚会,晚宴……我见惯了繁华,看惯了金钱,我不想回到原点,我不甘于贫穷。
在搬进他别墅的那个晚上,我忐忑又不安,害怕却也含着激动。忐忑往后的命运,不安我和他之间的相处,害怕回到过去却也激动现有的一切。
我很清晰地认知着当时的我并不爱他,我也能很清楚的知道,他对我,并不是单纯的喜欢。
不过这样更好不是吗?不爱不欢,各取所需!
他让我进了主卧旁边的卧室,淡紫色调的房间,布局很精致,很大很干净,但装饰还带着以前的风格。
一边的衣橱里挂满了十几年前特别流行的复古裙子,而另一边,挂上的却是当季新款。
到了这里,我总算可以认定,我在他眼里,毫无掩饰的是另一个人,那个人,才是他的爱人!
而我,只是他的金丝雀,是一个替身!
对于替身论,我接受得很坦然,甚至比他更能把握住角色,我从来不主动去触碰房间主人的东西,不好奇她的一切,即便好奇,我也不会沾染上任何关系。
也许是一个天生的拜金主义者,轻车熟路到可以把从管家大叔那里打听来的消息,经过思考转换成自己的个性。
我越来越像她,像人们口中的那个她,温婉,善良,大方,美好,虚伪的面具戴上,掩盖了我所有的锋芒。
他明显感受到了我的故意,却也乐得其中,思念一人成疾,世上万般皆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