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宫回家

今日,难得不用上课,她翘着二郎腿坐在树上,一本夜宴春宫图在手,饶有兴致地翻看着,边看还边评论说:“这个姿势太难看了,唉,三个人,是不是太……”

由于她豪放仗义的性格,在宫里也算结交了不少好朋友,比如安阳公主,崇明公主,金陵公主,以及恭亲王府的天雀郡主,睿亲王府的德治郡主等等。

皇子和世子却一个也没有见到,她的活动范围很小,走到某个门就会被拦下来,她也没法,她又不会飞檐走壁,那宫墙那么高,连狗洞都没有,她想偷偷溜出去都做不到,活脱脱就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倾城,快下来,出事了。”安阳公主年纪十三,长得十分清纯,林莺榕就喜欢清纯型的少女,所以和她的关系很好。

“安阳,怎么了?着火了吗,你这么着急,可没有半点公主的样子哦。”她嘴里叼着书,四肢并用地爬下来,顺手一卷,把书塞进了树下的一个小洞里。

这里是她的秘密基地,鲜少有人知道。

“明春公主自尽了。”安阳公主一脸惊慌地说道。

“什么?”林莺榕愣住了,很多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忽然听到,竟然是对方的死讯。

“为……为什么?”林莺榕缓了好久才问出口。

安阳公主蹙着眉头,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明春公主怀上了孩子,是一名侍卫的,就是上次皇上出游的事情,那名侍卫被皇上赐死,明春公主悲恨交加,便自缢而亡,今早人被放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她怀孕了。”

林莺榕双手捂着嘴,不可思议道:“为什么要赐死,赐婚不行吗?成全他们不就好了吗?”

“你懂什么,明春可是公主,怎么可能嫁给侍卫。”安阳公主摇摇头,叹息道:“皇家的孩子,都必须作为巩固皇权的棋子,哪有什么自由可言。”

她刚想发表几句感慨,就听安阳公主说:“我被父皇许配给了秦王的长子唐禹城,待我及笄之后就要出嫁,听说那位唐公子比我虚长四岁。”

“唐禹城?”她有些震惊,这个名字她听说过,那日在秦王府还有幸见过一面,不过没说上话,也不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人,不过相貌是还不错的。

“倾城,你知道他?”安阳公主脸上泛起潮红,满眼期待地问道。

“听说过,但不熟,秦王是很好的人,他的儿子,应该也是不错的吧。”林莺榕敷衍道,心想:“这才十三岁就要谈婚论嫁,我得赶紧了,出家的事情必须立马安排上,不然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要嫁人的姑娘有更多规矩要学,安阳公主不能再跟着她混了,她一边紧锣密鼓地策划着出家的事情,一边以最优秀的成绩来报答母亲的期待。

要出家,第一件事,就是出宫,她没办法自己出去,只能让母亲把她接回去。

但回家的条件就是,她得是个样样优秀的大家小姐,两年,她只用了两年的时间便做到了。

徐婉儿看着亭亭玉立,落落大方,举止优雅,温柔谦和的女儿,心中百感交集,她以为,女儿终于转性了,出落成了她心目中的千金小姐。

但林莺榕的笑容下却隐藏着不可告人的惊天阴谋。

十二岁,她终于在这一年离开了皇宫,离开了这个富丽堂皇的监牢,马车走出宫门的那一刻,她仿佛闻到了自由的味道,至此,计划开始了。

回到家中,两位貌美如花的姐姐出现在面前,她差点都认不出来了,两位姐姐都尚在闺中,但二姐还没有许配人家。

见到林莺榕出落得如此倾国倾城,沉鱼落雁,林华蓥想起当年的那个掌掴,心中的恨意再起,“林莺榕,你等着,你嚣张不了太久了。”

姐妹三人见面,并未有那般亲热,只是蜻蜓点水般,随意敷衍了几句。

静雅居,还是原来的静雅居,只是物是人非了,当初伺候她的丫鬟多半都被放出去嫁人了,一想到嫁人,她便心中慌乱,巴不得明天就出家,再也不要回来。

十几年如一日的闺中生活,也没有将她男人的灵魂炼化,反倒是让她愈发想脱离这尘世,回归净土。

林秋生听闻女儿回来,马不停蹄地从军营赶回来,王妃将府中布置了一番,晚上有家宴,她安排了一家人吃个团圆饭,算是给林莺榕接风洗尘了。

林永嘉长成了堂堂正正,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再见自己那亲爱的妹妹时,他也忍不住夸赞,“妹妹果真配得上倾城这一封号。”

“哥哥,你也不差呀,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天下间,比你好看的男儿怕是没有吧。”林莺榕微笑着答道,心说:“夸人的话我也就会这么一句,你可别接着往下说了,不然打死你,狗皮膏药。”

“你们兄妹呀,赶紧入座吧,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慢慢聊。”徐婉儿朝他们俩招招手,让他们坐到自己身边。

林莺榕乖巧地笑笑,赶紧入座,林永嘉满眼都是她的身影,心中欢喜得不得了,这可是他的亲妹妹,他只想把万般的宠爱都给她一人。

“臭丫头,回来了也不知道给爹爹敬酒。”林秋生酸酸地说了句。

林莺榕赶紧给他斟酒,她一双青葱玉手,优雅地拿起白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爹爹,女儿敬你,多年不见,爹爹还是一如既往地英勇神武。”

“哈哈,好女儿。”林秋生哈哈大笑,一口饮下。

“爹爹的宝马什么时候借我骑骑?”林莺榕适时地插话,林秋生嘴里的酒噗地喷出来。

满桌子的菜全都沾上了他的酒沫子,他侧头看着林莺榕,林莺榕坐在他和徐婉儿中间,妥妥的C位,简直比一家之主的位置还要尊贵。

徐婉儿正在夹菜的手停在半空中,林永嘉笑呵呵接上话:“妹妹,你想骑马,明儿哥哥带你去,哥哥有一匹好马,是爹爹送的。”

“真的吗,太好了,哥哥说话要算话哦,母亲,您不会不答应吧,到时候我出去,扮成男儿模样,别人指定看不出来。”

林莺榕转头看着林秋生,和他尴尬的目光对上,“爹爹,你送宝马给哥哥,女儿也要,女儿的马,一定要比哥哥的跑得快。”

徐婉儿如柳叶般的眉毛挑了挑,心说:“这个臭丫头,真是死性不改,这么多年都没把她变成真正的大家闺秀,我可真是失败啊。”

林秋生见徐婉儿不说话,以为她同意了,便说道:“行,明儿爹爹亲自给你挑一匹好马,京城南郊的林子常有野兔,爹爹带你们一块儿去打猎。”

“谢谢爹爹,谢谢母亲,咱们可说好了,不许反悔。”林莺榕趁热打铁,拉着徐婉儿的手摇了摇,“母亲,明儿您给榕儿装扮装扮,我要比哥哥还要帅气。”

徐婉儿的心在滴血,多年来的期待在一瞬间落空,转头看到女儿那灿烂的笑容,她的心忽然咯噔一下,每次进宫看望女儿,女儿都是一副乖巧的模样,但笑容却显得很勉强。

此时的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她是真的很快乐,徐婉儿暗暗叹息一声,“罢了,罢了,只要她开心,随她去吧。”

马场上,林莺榕骑着白色的骏马,走在林永嘉身旁,她身板小,还没发育开,但骑马的架势却一点也不输给林永嘉。

林秋生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心中乐开了花,他总算如愿以偿地带着女儿出来炫耀了,虽然不能大张旗鼓地宣传林莺榕的身份,但有了这个开头,以后会有机会的。

女子骑马上战场,并非什么稀奇事,但徐婉儿是个保守派,她不愿意自己的女儿抛头露面。

阳春三月,正是花开时节,林莺榕骑着高头大马,从花间走过,从林间穿过,多年来的念想,终于要达成了。

骑马出来玩,只是计划的第一步,她得先熟悉京城的地形,为以后的逃跑规划好路线。

出家这种大事,全家人都不可能同意的,唯一的办法就是逃走,逃到他们再也找不到的地方,然后再找庵堂收留,剃度之后,出家便再也无人可以阻止了。

“莺榕妹妹。”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莺榕暗骂道:“不会吧,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