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东西啊?看你们热闹成这样!”布帘被撩开,进来一个四十来岁,中等身材,胡子拉碴、头发凌乱油腻、眼神萎靡的男子,身上的皮夹克已经磨破了皮,昏黄的煤油灯照在他脸上就像是一只颓废的流浪狗。身上的黑裤子一看就是蹲了很久,膝盖的地方鼓着包,腿窝的地方有很深的褶子,一双黑色旧皮鞋鞋面上全是土。
妈妈看到来人赶忙欠了欠笨重的身子,把最正对餐桌的位置让出来到,怯懦又讨好地说道:“他爸,你回来的正好,吃饭吧!”
“爸”三个姑娘同时喊了一声,脸上神情复杂,胆怯中还掺杂一丝厌恶。
没错,这个邋遢又面目可憎的男人就是她们的爸爸,别人都叫他老曲,背后叫他曲老闲。
歪歪斜斜地在床边坐下来,流里流气地道:“吆喝,今天的菜不错啊,小月去给爸的酒拿出来!”小月麻利地从墙边拿出一个酒瓶,里面还有大半瓶白酒,之所以让小月去拿是因为这酒是小月从饭店带回来的客人没喝完的酒。老曲自顾自地拿起酒瓶对着嘴喝了一口,又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鸡块,滋了滋嘴,好像吃了什么珍馐美味一样。之后他拿筷子对着临江她们划了一圈招呼道:“吃啊!”大家都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不错,大家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吃完饭,小月把碗筷收拾到锅里,大月和临江提着水桶和水盆一起下楼,大月打着手电筒照着脚下的楼梯,下到一楼时空气中弥漫着粪便和垃圾腐臭的味道,烂尾楼自然是没有卫生间的,这些居住者们随地解决,时间长了,一楼便成了没挂牌的公共厕所。
沿着坑洼不平的土路走了十几米,围墙旁边有一个水泥石板浸泡在污水里,大月拿出一把内四方的钥匙,在水泥石板旁边的水龙头上一拧,一股清凉顺流而下。小月将锅碗放下,三人接力,一个洗、一个冲、一个放,姐妹三人早已达成默契。洗好的锅碗都放好,三人洗了洗脸、冲脚、先衣服,全部洗好了之后又接满两桶水才慢慢往回走。
“今天的月亮真圆啊!”小月咂咂嘴赞叹道,“真像去年中秋节吃的月饼呢!”
“看路吧,小心摔跤。”大姐打着手电筒嘱咐道。
“二姐是盼着今年还有客人有吃不完的月饼给咱们带回来呢!”临江笑道。
“可不嘛,你说那个玫瑰馅的是不是很好吃?还有莲蓉的,特别甜对不对?”小月急忙问道。
“对对!”临江笑着道。
姐妹三人的欢声笑语像装了开关一样,在进入楼梯时嘎然而止!三人默默地将东西放好,父亲的呼噜已经有节奏的响起来了。熄灭了煤油灯,三姐妹各自回床上躺好,大姐自己一张床,小月和临江一张床,所谓的床就是四只木箱子上搭块木板,上面铺着薄薄的褥子和破烂的凉席,既不平稳也不舒服,但谁也没敢再出一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