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
燥热的夏日被两天的期限拉长了身影,渴望,不安,焦灼,期盼,都融入到这个人生的三分之二里程了。
所有都是最后,连话语都染上了不舍的氤氲之息,随着温温热热的风,在每个高三毕业生的心里晕染开来。
余胥在高考第一天晚上哭了。
她想到了很多,很多东西都压着她,无法喘息无法平静如水。她守着自己的卑微,生怕自己有那么一刻,脆弱。她心里总在否定,这些泪水无声无息的吞噬她的心,浸满眼眶再从她脸上狠狠地划过,这几年,没有人拉她一把,她能做到的,只是好好活着。
……
家庭,学校,朋友,都给了她太大的压力。
“所以,要么最好,要么不堪。”
考完后,余胥在心里没有掀起一丝波澜,看着学校夏色满园沉酿,偌大的世界,拥挤的人潮,热闹纷扰的相谈甚欢,从来就不属于她。
过度的开朗,只是一个笑话。
学校通知家长到班级里签字才走人,余胥被浸在这个三年熟悉又陌生的教室里,除了沉默,只剩冷。人多,不见家长来,余胥闪过一抹低沉的念头:差,所以连高考也不来?
她终究争不过心里的另一个执拗,跑去校门口看,去寝室看,无果。
又跑回教室,依旧见不到那张熟悉的冷漠的面孔,所以,就真的不堪了吗?
“小胥。”一位面色黝黑的中年男人,炎炎夏日身着白色衬衫,脸上抹过一瞬的放心,站在寝室的二楼喊着。
“要签字。”余胥冲他喊了一声。这几日,家人,好像不是支撑余胥努力复习的一个点,她也摇摆不定的思考这个问题,毕竟他们之前,拿着家长会的事给了余胥不少压力。
但余胥依旧努力表现出一副礼貌,没有半分家人的亲昵的模样对楼上的那个男人说。
“签过了!”男人不耐烦的怒吼。
“呵。还是这样。”余胥心里腹诽道,是他们放不下脸面,还是我自作多情了。
余胥调整心态,走上自己的寝室,那个男人捞起行李,发现,高三了,微微一愣,东西很多。
余胥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但不打算就此发表任何的解释,只是有条不紊的提起装满了书本的桶,抱着枕头,又拿着些零零碎碎的杂物,自顾自的往楼下走。
那个男人始终埋着头,脸色一度难堪,不知是天气燥热,是这东西太多,还是余胥,本来就对她不抱希望,来一趟,已是莫大的脸面豁出去了。
值得希冀的是,有人接她,不需要大包小包狼狈不堪的拖着去赶车。
那个男人骑的是摩托,一个大行李箱和一床棉絮别绑在车尾,余胥有些焦灼,毕竟这辆小车要塞下这么多东西难免会有事故发生。
“我自己赶车。就不需要等我了。”
男人一心在绑行李,默不作声。
余胥就当是默认,直接提着一桶书径自离开。
一路逃也似的奔向赶车点,没等多久,一辆绿皮班车稳稳的停靠在她面前,余胥便提着东西上车了。
收车费的女人抹着妆容腻子,脸色妖艳,却也容易看得出来久经职历。
她客套似的问了余胥考的如何,只觉面色在那一刻凝滞,不过也是一瞬间的事,“还可以。”她违心的回应,就走向了最后一排的位置。
外面闷热,一进去,只觉是另一个季节。
车等了很久,还要再等人。余胥一手托腮,双目清澈的看着这个浑浊不堪的车流人往。
外面喧嚣,空气覆上燥热,滋生出难安的心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