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府门前的闹剧丝毫没有影响道商流火的心情,一家子收拾好带着孩子们去给臧元璧拜年去了。正好碰上好几位夫子都在,大伙就谈天说地的畅聊一番。临行前商流火顺道和臧馆长说了自己的打算,臧祭酒当然喜不自胜的答应了。
自从去年商流火小产后,陈太医说她伤了胞宫。后来她的月信就不定时了,而且来时会腹痛且时间也很长,严重的时候需要卧床休养。从她第一次因失血过多晕倒后,导致几个孩子一看她整天都躺在床上就紧张。
身体气血两亏,一变天她就会畏冷,还经常失眠容易疲累脱发,人也一直很瘦,需要长期服用益气补血的药膳或补品。几个男子一直担心她的身体出状况,非常自觉的把家里所有的事情都接手了。
其实商流火知道,这就是自己小产留下月经不调的后遗症,所导致的贫血。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口服的硫酸亚铁可补充,只能靠食补或喝汤药治疗。
身体上的不适,让她慢慢习惯被四个男人宠着,别说这种做幸福小女人的感觉还不错。
上元节一大早舜月和澄明就准备好了孩子们的小车和玩具,收拾妥当才进屋喊醒商流火起来用早膳。
“小懒猪,该起来了。今天不是要去澄明家吗?”
“这都怨谁?”商流火眼神幽怨的噘着嘴,躺在床上抱怨。
舜月满面春风的砸吧砸吧嘴,似在回味的说道:“嘿嘿,自然是我们夫妻恩爱有加如胶似漆。”
“不要脸。”商流火不顾形象的对他翻了大白眼,嗤道。
“嘿嘿,来,我帮你。”舜月拿过她的衣裳,细心地给她穿戴好,又用湿帕子给她擦干净手脸。
“你背我。”她软绵绵的靠在舜月怀里,享受他细致周到的服务,仰着脸对着他撒娇。
“好。”舜月从善如流的背着她去了侧厅用膳。
偏厅里父子几个一看舜月背着她来了,不由得就紧张。小六小心地问:“爹爹,娘亲不舒服吗?”
“哦,没事,一会儿就好了。”舜月赶紧接口说着把她放在桌子边的椅子上。
商流火看着面前一大碗红枣枸杞莲子粥,就皱眉苦着脸说:“相公,我能不喝这个吗?我都喝了五天了。自从嫁给你,我就成药罐子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这么个吃法我可受不住。”
舜月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脸,满脸愧疚的说:“好,辛苦你了。都是我没用没有照顾好你,明日改黑豆炖乌骨鸡,回头我列个食谱让厨娘每日换着给你做。今日的先吃了,不然浪费了。”
她只得眼巴巴看着舜月,把粥推到他面前说:“你吃吧,我吃别的。”说完拿起一个小笼包啃了起来,等她两个小笼包下肚,澄明递给她一杯热羊乳。
“谢谢夫君。”
用完早膳,夫妻五人推着五个孩子出门上了马车,司空燕把她斗篷上的风帽扣在她的头上,在她手里塞个热汤婆子过来,换来商流火眉眼弯弯的对他粲然一笑。
华阳伯府今日里人都齐全了,澄建方坐在主位上,其他人都在他下首两侧。他们一家子进门先带着孩子们给长辈问安:“流火给祖父请安、给大伯大伯娘请安,给二伯二伯娘请安、给父亲母亲请安,大哥大嫂安好,二哥二嫂安好。”
七个孩子趴在地上叩完头,惠惠就迈着小短腿,跑到澄建方的面前。脆生生的喊:“太爷爷,抱抱。”
“哎吆,好,小乖乖想太爷爷了没?”
“嗯,太爷爷吃糖,甜。”她坐在澄建方的腿上,立刻从自己小荷包里,摸出一块麻糖塞到他的嘴里,喜得老爷子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午膳一大家子人都吃的心满意足,席上澄之隽问坐在腿上的小六:“小六,乖不乖?有没有读书?”
“嗯,我还会唱歌,一闪一闪亮晶晶......”受小六感染,七个孩子立刻从长辈腿上下来,站成一排拍着小手,摇头晃脑的给大家唱儿歌。
一家子都惊奇的看着七个孩子的表演,看着商流火家的孩子与自家几个小辈截然不同的表现,澄建方就深深的担忧。
“今日是个好日子,正好借着个档口,我有事要说。刚才你们也都看到了,商商很会教导孩子。咱们家的人丁少,每一个孩子都很珍贵。不管男女都要好好栽培,不然我们华阳伯府就没落了。我打算朝廷开笔后,晨儿先跟着澄明历练一段时候。若是商商觉得你行,就带着你媳妇去外地历练个二三年。老四和老五明天开始去世子府找你三嫂,听她给你安排个差事先学着。商商要去太学继续执教,她休沐的时候,把府里这几个孩子都送到世子府去待一天。晚儿带着桑桑明天去你嫂子家,跟着乔嬷嬷学学规矩和掌家理事的本事。你们觉得怎么样?”
厅里静得落针可闻,大伙都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郑氏这个时候先开口反对:“这样不合适吧?每天这么劳师动众的,来来回回也不方便。”
商流火一看这个情况,她可不愿意每天回家就被华阳伯府的人围着。于是笑了笑说:“确实如此,既然祖父开口了,我也不能推辞。总归是一家人,也不用这么麻烦。以后若是无事,我带孩子们每隔四五天就过来聚聚,顺便教教他们就行。祖父觉得这样安排怎样?”
“我没意见,我觉得弟妹这个主意不错。”连慧娇首先开口赞同,商流火的建议。
“我们也没有意见。”澄之隽和儿子澄昆也接着说,李佩玉都没有机会说话。
“那就这么定了。”澄建方仔细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商流火看着一屋子人认真的说:“不过在教导他们之前,我需要先考校他们一番再决定。毕竟他们现在是个什么水平,我不了解。小姑和桑桑,还有四弟和五弟也可以自己先说说,你们都会些什么?”
“回禀三婶,我读过《女四书》,有时看一些诗词歌赋,平日里闲着时,就写写字做做女红什么的。”桑桑站起来给商流火福了一礼,低着头轻轻的说。
澄晚也小声说:“我的情况和桑桑差不多。”
商流火很干脆的告诉俩女孩说:“你俩那个《女四书》以后就不要看了,那玩意都流行好几千年了。不用看也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没必要多此一举再去学习。女子也要会一些自己傍身的技艺,这样以后到了婆家,也不必看人脸色过日子。诗词歌赋是闲人怡情的玩意,你们又不靠这个出名,再说这个学得再好也不当吃穿,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功夫。自己有自立的本事够强大,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回头我给你俩挑些书,先看看对什么感兴趣?再说以后的事。”
“是,我听三婶(三嫂)的。”澄晚和澄桑一样,都很羡慕这个有才华的三嫂,所以也没有反对她说的话。
等她和澄晚姑侄说完,澄星开口说:“有劳三嫂了,我跟夫子读了十几年书成效不大,后来就放弃了。日常在家,也就是帮父亲打打下手。”
澄易紧接着也开口:“我和四哥的情况差不多,现在在家里也没有事可做。”
商流火听了无奈的看了澄明一眼,澄明清了清嗓子对着俩养尊处优的弟弟,无语的叹了口气说:“咳咳,你说你俩这么大个人了还啃老,真是让人一言难尽。这事不用劳烦商商了,她受伤后体弱不能劳神。祖父让人先买一张全京城的舆图,明天就让他俩不带仆人单独一个人,先去火火情缘阁待够一个月。等他们回来看情况,再教四弟和五弟看账理事不迟。孩子们的事也不急,等我回家给他们拿些幼儿图书先看看再说。”
“嗯,也行,就这么安排吧。天也不早了,你们不是要去看花灯吗?好好看好孩子,早去早回。”澄建方对澄明的这个安排也算满意。
“是。”
澄之献带着自己俩儿子往自己的院子走,路上问澄明:“明儿,你哥如今在衙门是个中散大夫的闲职,你看能不能和商商商量商量,让他干点实事也历练历练。”
“父亲这事我和商商想过了,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常怀恩马上就任司空,回头让他调大哥去当个主簿应该不难。”
“晨儿,这差事成了,你要好好干,多跟别人学点东西是好事。”
“是,父亲。”
“我们要一起去看花灯,就不打搅父母歇息了。父亲母亲晚安,孩儿告退。”澄明及时的插嘴对着父母说道。
郑氏看了看他身边的孩子,嘱咐道:“嗯,小心些,早点回来。”
“嗯。”
“大哥大嫂机会难得,我们带孩子们一起去看花灯吧。”商流火跟在澄明身后对着妯娌连慧娇眨眨眼,笑眯眯的邀请他们一起去看灯会。
连慧娇满含期待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澄晨看着妻子的眼神,也不好拒绝了,无奈的说:“你想去就去吧。”连慧娇听他说完立刻就笑了。
“大嫂我们先回去换衣服了,一会儿见。”商流火痛快的跟她挥挥手,牵着澄明的手和身边三个男子带着孩子们走了。
哥俩再见,就看到四个男子和女子每人胸前都用背带兜着一个孩子。澄明和司空燕手里还各牵着一个,商流火还细心的给他们的女儿也准备了个背带。
“大嫂快兜上,我听说每年灯会都有拍花子的,这样带孩子不累,还方便又丢不了。”她一边帮她把孩子兜在胸前绑好一边说。
“这个法子真好。”连慧娇颠了颠胸前的孩子高兴的说。
“嗯,这个就送给你了。”
“嗯。”妯娌俩一点也不见外,一路上有说有笑相处融洽。
哥俩两家十几个一上街就引起了别人的瞩目,这么大阵仗遛娃的人家,京城仅此一家。所以根本不用介绍,别人也知道他们是谁。
舜月牵着她的手走走停停,逛到一个卖木簪的小摊前,她看到雕刻别致的木簪眼前一亮,弯腰拿起一根云纹木簪问摊主:“大叔,这个多少钱?”
“三文一根。”
“我要五根,你有吗?”
“有有,夫人真是好眼光,待老朽拿给你。”
“好。大嫂你要不要买?”她回应着摊主转头问连慧娇,看到后者摇了摇头。就自己专心蹲在小摊前,挑挑拣拣选了五根一模一样的云纹檀木簪,付了十五文钱。然后分别递给四个男子,最后一根插在自己头上,然后仰着脸欣喜的问身边人:“好不好看?”
“嗯,好看。”四个男子眼里含笑,满是深情的先后回答。
澄晨也很好奇自己这个弟妹,到底有什么魅力?使自家骄傲的弟弟,放弃个人尊严屈居侧夫之位。他们夫妻二人,看到女子和几个男子之间自然温馨的相处,体贴细致的照顾几个人的心意,心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逛了一个多时辰,她就显得疲惫了,怀里的孩子也累睡了。几个人都没有犹豫,立刻招呼澄晨夫妻往回走,然后拿着一路买的小玩意,牵着她和俩儿子上了马车。五人这等心照不宣的默契,也是让澄晨夫妻看得很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