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出 手(二)

中元节银凤湖的刺杀在嘉慧城引起了轩然大波,侯德宗带领羽林军开始挨家挨户搜查,并清查有嫌疑住户上三代的身后背景。这种拉网式的大清查,虽然耗费时间进展缓慢,效果却非常有效。

商流火母子安静的在公主府养伤,这次可真是把府里的人吓得不轻。正房流光院防守更加严密,除了燕南城商流火带来的几个人外,就是三个姑爷身边的人和近身的护卫可以进出,其他人都被禁出入。

院里开设了小厨房,专门做几个主子一家子的饭食。小厨房的食材采买,也有四嫂子两口子亲自采购,厨房只有四嫂子一家和常氏母女可以进出。

府里大厨房和前院管外出采买或对外打交道的人员全部撤换,暂时由长荣安排护卫顶替。

此次商流火受伤颇为严重,昏迷了五天才醒。背后中的箭离后心只差半寸,幸亏没有毒否则就是神仙来了也回天无力了。公主府的守卫和规矩更加森严了,府里的下人没有事不得随意走动,若是此间犯错或坏了规矩,就直接发卖出去。

这次刺杀真是彻底激怒了几个男人,这几天澄明和荀傲雪在衙门带人,发了狠的清查南楚余孽,舜月则专心和孩子们天天在家陪商流火养伤。正是在这个时候,张寒霜带着儿子常怀恩来到了嘉慧城。

母子俩风尘仆仆进了公主府,没有见到商流火,而是荀傲雪带着千里的堂哥儿接待了他。

“张氏(怀恩)见过公子。不知我母子可否见一见博士?”张氏一脸期盼的问。

“恐怕不行,我娘子受伤卧床不便见客。”

“啊,可严重?”张氏一脸担忧的问。

荀傲雪满脸愁容的叹了口气:“唉,尚在昏迷,她和三子只差一点......到如今我都心有余悸。今日也是为完成我娘子的嘱咐,等火火伤势稳定了,你们再去看她吧!你母子先在前院安顿下来,好好歇息几天,然后怀恩去衙门学习三个月再说。”

“是。”

五天后张氏和儿子才见到商流火,少女脸色憔悴苍白,躺在床上半靠在舜月怀里。

看来博士真是伤得不轻,母子俩面上都带了担忧的神情。“(民妇张寒霜)弟子怀恩见过博士和世子。”

“嗯。”商流火虚弱地应了一声,就没有吭声。

“你母子起来坐下说话,内人伤重不能劳神。”舜月也没有动,继续抱着商流火看着母子淡淡的说道。

“是。”

“怀恩在衙门......学习完后,回来跟着我学习半年,若你愿意我可......引荐你入太学,不愿去太学就跟在我身边吧。嘶......愿与不愿你母子商量好,明日给我答复。”商流火忍着后背的疼痛说完,就对她母子挥了挥手。

“弟子告退。”母子对着她施了一礼,就退了出去。

“来人,请陈太医来给小火儿换药。小火儿再有半寸,我和孩子就见不着你了。你知不知道?我被你吓得连做了三天噩梦!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我真的承受不起。”舜月说着说着就哭了。

“好。”一会儿陈太医背着药箱和青鸾进来给她换药,“嘶,真疼。”痛的她出了一头的冷汗。

“阿月,自从成亲后,我就变成药罐子了,以后你要加倍对我好,不然我亏死了。”

“好,我以后天天不离你左右陪着你,陈太医说你这次伤得不轻,孩子们也七个多月了可以断奶了。”

“嗯,只是小八这次落水受了惊吓病了,现在这个样子涨奶也很痛苦,我想等一个月再说。”给她喂完药,舜月打算去看看孩子们。

“也好,那就等你恢复的差不多了再断,你好好歇息一会吧。”

“小姐,燕南来信了。”千里手里拿着一封信,进来禀告。

舜月顺手接过来,打开看了看,对千里说道:“小火儿刚换完药歇息了,等她醒了我会跟她说的,你先下去吧。”

“是。”

真是多事之秋,隐居燕南城的司空燕也不安生。这公主府里到处都是别人的眼睛,孩子们还小防不胜防,看来得从帝都点些人手来帮衬小火儿才行。

第二天早上醒来,舜月才把心给她看。信是杏花坞的春生写来的,跟她详细的说了淳于疆的能力和为人处事,虽然有些不尽人意,但是没有大错,花心的心性也有所收敛。

信中主要还是说司空燕的事。本来司空燕在和清村隐居也挺好的,然三月前他偷偷把早就成亲生子的妻子接了来,就惹了麻烦过来。他的长子今年已经五岁,现在他媳妇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半个月前司空燕受伤,有人把他妻儿劫走了,现在下落不明。也不知是谁干的?

三个少年带着孩子们,陪她在屋里吃早膳。看着少女清瘦苍白的脸,舜月很心疼:“小火儿,我想让满仓带几个人来嘉慧城帮你管家。这公主府里现在像个筛子到处是窟窿,孩子们还小我不放心,你想想让满仓带谁来?”

“也好,你给他写信吧。让白仓接管他手里的事,让淳于疆和裴玉雄和他一起来。裴玉雄读书不行,他好武以后会是个将才。华墨非过完年就到帝都了,京城就交给小钟和墨非经营。问问裴玉雄他妹妹裴玉春有没有出嫁?若是已经出嫁就算了,若是没有让他把他母亲和妹妹连司空燕悄悄送去杏花坞,等身体没有问题后,嘱咐春生给他们远远安排个活计,让他们自食其力。”

“好。”

商流火看着屋中一桌子的家人,心里就被填的满满的。她满眼柔光的说:“近日养伤使我想起一些旧事,我家资源丰富幅员辽阔,远近旁支的兄弟姐妹加起来有五六十人。家人从政和从军的人众多。我作为嫡系幺女从小受宠爱,严格按照家学教导十几年,在家乡做授业之师。因家学渊源,所以对练兵制铠这等事,从族兄那里也听个一知半解,也算了解个大概。

这次刺杀让我明白,在嘉慧城内我们必须得有,自己嫡系的武力自保才行。澄明,明日你请侯将军来一趟,我们商量一下练新兵的事,老是这么被动挨打不是办法。衙门里的事就交给阿雪和怀恩好好盯着,淳于疆来了我会让他接管生意上的事,替我出使南楚邺城。我要让南楚大王帮我斩断伸向我们的恶手。

利用这段时间让侯将军上表陛下恩准,我要在嘉慧城,以家学练一批三千人精兵,交给裴玉雄带。再让陛下给送来五十名造纸名匠,用他们造纸铠,装备嘉慧城的所有军人保护我们,震慑那些在背后谋划的小人。”

“好。”

“......?火火......你没有想起......点别的吗?”荀傲雪一听心里就紧张的不行,踌躇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其他两人也一齐忐忑的看向少女,看到她垮着脸摇了摇头,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孩子们还小,府里的魑魅魍魉又多,这么放着总是祸害,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也不是个事。咱们也商量商量怎么清理一下吧!”舜月满脸愁容的说道。

“是该好好清理一番了!火火的伤势没有痊愈,这些日子就不必操心了,这事交给我们兄弟几个处理就行了。堂哥儿,让长荣去把府里所有的人,召集到这院子里。”荀傲雪给她喂完粥就吩咐长随堂哥儿说,商流火点点头半靠在床上,静静看着常氏和四嫂子带着几个孩子在屋里玩耍。

“是,公子。”

一刻钟后所有的人就都到齐了,舜月坐在廊檐下的椅子上,荀傲雪和澄明立在他身后。舜月阴着脸对长荣点了点头说:“开始吧!”

长荣翻着下人名册,对众人说:“今日叫大家来此,就是为了看看这一个月来,都有些什么人进出府邸。待会儿你们都说说这一个月,自己出入府邸几次?出去干什么?去了哪里?何人证明?都一一说清就可。回头我会派人去核对,好了大家开始吧。”

“......!”原来的管家丛离,抬头朝木真的方向瞄了一眼,木真和孙婆子目光闪了闪,垂下头握紧了自己的手。仔细的回想自己今日出入府邸,有没有留下什么可疑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