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再 相 聚

舜月走后,商流火又恢复了日常的平静,腊月二十五给衙门里几家相熟的人送完年礼,嘱咐裴玉雄和钟海涛回家安心温书过年,等到正月十五后再来商宅学习。然后带着一家人悄悄去了春风渡,和春山他们热热闹闹的过了个年。

正月初一回了商宅清扫祭祀一番,留下四嫂子母子和常氏母女看家,由四顺驾车送她们母子去往帝都平京城。

商流火母子来京的信件早就到了舜月的手,这几天澄明都顾不得出去串门拜年,几乎天天往舜月的府邸跑,得知商流火母子初四就能进京非常高兴。

初三华阳伯府所有人参加完祠堂里的家族祭祀后,他就迫不及待了去了舜月那里。其实他们二人倒不是因为关系好才交往密切,原因很简单,他和舜月彼此心里都清楚,他们都心系商流火。

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奇怪,在一起彼此客气也彼此保持距离防备着对方。但是有时为了让商流火高兴,也都愿意妥协迁就对方的存在。

“你怎么又来啦?”看到澄明进门,舜月就不高兴了。

“世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可是我们彼此是逃不开对方的。连无上真人都说我们会因为一人的缘分,互相纠缠一辈子。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不会因为我们彼此喜不喜欢对方而改变,所以还请您忍耐。

商商母子即将来京都,帝都情况复杂不比燕南城。你不会武功,我的身份低微有时会受限制。等她来京,光靠我们中的一个人根本护不住她们,所以我们得合作。

平日里她们娘俩在帝都的安全由我负责,遇到其他比我身份高的世家权贵为难,就需要你出面。现在七王子不计身份,已经多次逼流火入府。我们就先相互放下偏见,护住她们母子,再说我们之间的事吧!

还有为了打消七王子的执念,这次她来京都,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们二人中得有一人和商商定下婚约。不然情况会很糟,这一点还请你明白。”

“......!”舜月听了大惊,急切地抓住澄明的手问。

“你怎么知道表哥他喜欢小火儿?”

“商商的选夫......就是为了逃开他的纠缠,你在她身边这么久,就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吗?商商做事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她这么做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需要靠这种办法来解决。

亏得你还说是喜欢她?都是她处处用心护......”澄明说到这里就心酸的说不下去了,舜月也不傻一听也就明白了,澄明说的什么意思。

舜月心里既觉得甜蜜又难受,甜的是自己对商流火的这份心意,不是自己单方面的付出,难受的是自己被心爱的女子保护的如一个傻子,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

“小火儿从来对我都是这么好的,我竟然一无所知?我真是太傻了。”舜月半天没有说话,心里激荡不已眼睛发热,不由得喃喃自语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澄明都不想看他那副辣眼的痴汉模样,对他的这个锈死了的脑子,已经没有任何的希望。

可是心里就是对商流火这么用心的护着他,感到为她不值也为自己不甘心,还有那么一点嫉妒和心酸在里面。

“商商选夫时,我无意见着斩天了,我猜当时七王子也在燕南城。他给商商送了信,约她见面商谈此事。信我偶然间看过了,可以肯定不是第一次。商商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她能采取如此激进的方式处理这事,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七王子不肯放手。

世子,为了商商,我们俩不能再有什么事,不然会很糟糕。我这才三番两次的来你府邸,尽快摆平此事才是上上选。”

“好,为了小火儿我答应了,我们各自筹谋有事互通,先渡过这一劫再说。明日她就到了,你要不要去接她?”

“当然,我们卯时半在城门见。让她直接来你的府邸,等安顿好她们母子,我们在慢慢商量该怎么办?”

“好,一升告诉满仓,今儿你三个盯着厨房备好食材,把流光院好好收拾一番,火炕烧得暖暖的,被褥换新的晒好。给小火儿准备的衣裳配饰熏香都备好,等小火儿来了好用。”

“是。”

“我给小五定的小玩意,说好了今儿去拿,让白仓带着钱一会儿陪我去。”

“是。”

“我也跟你一起去吧,顺道也给小五看看买点礼物。”澄明听到舜月的安排,也是心思一动,不由得接口说。

“好。”

陪着舜月逛了一趟荣宝斋和奇趣阁,澄明郁闷的差点吐血。看到舜月眼都不眨一下,一掷千金说买就买的豪气。

自己手里那点寒酸的俸禄,澄明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了。现在他很后悔和舜月一块出来挑选礼物,简直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找虐!

最后他决定还不如送自己亲手雕的檀香凤凰木的梨花簪,礼虽轻但意义非凡。给小五挑选的礼物也算了,还是自己回去亲手做一个吧。

正月初四黎明击鼓开城的鼓点,伴着城门吱扭扭厚重的声音响起。商流火掀开车帘看到,今年大王冬至祭天新漆的帝都城门缓缓开启。离地几十丈巍峨高耸的城墙上甲兵驻守,大秦京卫的旌旗飞扬。

一进城门舜月和澄明就迎了上来,掀开门帘一股暖煦煦的热风扑面而来。商流火母子的车里生着炭火,商流火穿着黛紫色兔毛束腰长袍,同色缎面羊皮靴,怀里抱着穿一身粉蓝兔毛棉袍的小重五,小重五睡的小脸红扑扑的看来没有受冻。

商流火扭身用自己的兔毛披风裹住儿子,递给澄明然后扶着他的手下了车。这几日为了赶路她没有睡好,眼下一片青影。现在早起正是滴水成冰的时候,西北风凌冽刮在脸上生疼。

一下车她生生打了个喷嚏,舜月赶紧接过三升手里的狐皮连帽大氅把她裹在里面,拉着她上了自己宽大舒适的马车,随后澄明抱着小五也跟上来。

“你的脸色不济,一路上可还好?”舜月一边帮她搓手一边看着她的眼问。

“还好,一路上我怕小五受冻生病,只是没有睡好而已,其他都没事。舜月,澄明,谢谢你们来接我,新年快乐安康!给,这是我的新春祝福礼。这是在路上为了打发时间,我亲手编的。第一次做这个东西,可费了我不少功夫总算是编好了,你们可别嫌弃啊。”商流火在马车上坐定后,就喋喋不休的开聊,然后把自己在路上历经千辛万苦打的络子,从怀里掏出来递给面前二人。

“怎么会?”

“不会。”二人喜滋滋的接过来立即挂在腰上,然后异口同声的回道。

“嗤,什么时候你俩这么有默契了?”商流火左右看看他俩忍不住笑起来。

“我都回来这些天了,你都不写信给我,一点也不想人家。”舜月噘着嘴委屈的抱住她的胳膊撒娇。

“咳咳......你不要闹妖正常点,马上就见面了写什么信呢?再说我又不跟你一样整天游手好闲,我很忙。”商流火偷偷瞄了一眼澄明脸一红,就小声训斥舜月。

“......!”澄明都懒得看舜月那个矫情傲娇的样子,低头把包住小五的兔毛披风打开了一些。

“.......!”

舜月幽怨的看着商流火,她只得装作看不见,打了哈欠瞪着他说道:“你不要呱噪,我要眯一会儿,到了叫我。”说完不再理他,闭上眼靠在车壁上养神。

也许真的累了,也许是身边的人让人安心,商流火全身放松,她头一偏就靠在了舜月的肩上睡着了。

舜月叹了口气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睡得舒服一点,另一只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眼里无限缱绻的说:“哎,你就是个天生来克我的小魔女!可是谁叫我喜欢你呢?”

舜月从来就是这般性格外放透明,他也不避讳澄明,这一点澄明还是蛮羡慕他的。虽然舜月并不是很聪明,但是对商流火可以说比任何一个人都用心。

他心里很清楚商流火为何会先选择接受舜月。他家世身份虽然显赫,因为亲娘嘉慧公主早死,而得到睿帝疼爱,但是被亲爹当弃子养成随心所欲的性子,反而活的简单纯粹。

看似拥有一切,实际寄人篱下一无所有,和商流火的经历有些类似,都是无依无靠一个人独行。所以难免会引起商流火的共鸣和怜惜之心,对他就多了一份耐心和包容。

而他和七王子都不是简单和纯粹的人,商流火心里就多了一丝防备和抗拒。也许和她失忆前的经历有关,她的反叛意识很强骨子里高傲桀骜不驯。

她不喜欢被人支配掌控,不爱繁华热闹,喜欢顺其自然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且尤其讨厌纳妾,这些都是他和七王子的短板。他们都是世家子弟出身,受家族庇护心里诸多顾忌,很多事不能随心所欲,尤其是亲事也要照顾家族利益。

商流火的身份不明,就成了他们之间的一个大阻碍。舜月就没有这方面的压力,只要说服睿帝事情就简单的多了。澄明闭目心里苦笑戚戚心酸,喜欢了就不愿失去不愿放下,只能自己委屈求全先护住再慢慢图谋,这个过程就难免煎熬。

但是澄明不想提醒舜月这么做,我不想让舜月和商流火定亲,他希望那个首先绑定她的人是自己。要想成事,只能以自己的命理之说为契机,仔细筹谋安排或许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