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伊 人 心 事

商流火一路强忍着黑着脸回了家,一进门就吩咐四顺,盯着舜月主仆四人收拾行李赶紧滚出商府。

“三升,结算完所有费用,立刻带着行李和你家主子离开商家。”

“小火,你别这样,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舜月一听马上急了,急急跟在商流火的身后拽着她的衣袖苦苦哀求。

“呵呵,想不到你志向远大啊?怎么想入我商家?那你可得准备好嫁妆等着入赘为侧夫。”

“侧......侧夫?什么侧夫?”本来舜月听商流火问是不是想入我商家?心底还有点小跃雀和小羞涩,后面的一句侧夫把他说懵了。

“侧夫吗?自然就是妾室啊!我早就说过了,我要招几个好看的三夫四侍,三四个我不嫌少五六个我也不嫌多,但必须都貌美如花还能赚钱养家。就你目前的资历,也就勉强做个妾室而已。”商流火斜睨他漫不经心的答道。

舜月楞楞的看着商流火半天,脸色红了青,青了又白几番变换,眼里的光华渐渐黯淡下去,胸膛起伏几下喘着粗气吼道:“商流火,你不要太过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太自以为是了!”

“没有人逼迫你,请,大门在那里慢走不送!”

舜月看到她满不在乎的表情,心里一窒一时就红了眼睛:“天下之大,出色的人这么多,你又有什么了不起?三升,我们走!”

当他拿着行李上了马车,就忍不住眼泪汪汪的委屈了。喜欢她吗?是的,喜欢。喜欢她张牙舞爪的和自己斗嘴的鲜活有趣,喜欢她疾言厉色中透出来的那种特别的关心,让人舒服暖心而感动。和她在一起就会觉得日子如流水,潺潺流进心里沁人心肺,里面都是跳跃甘甜的滋味。

可是他热腾腾的一颗心捧到她跟前,自己滚烫的心意不能得到践踏和羞辱。即使不能得到她同样对等的付出,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可是他还是心好痛,委屈的想哭。

舜月回帝都很突然,他只在当天进王宫面见了大王,吃过晚膳就直接出宫,回了自己的新府邸。

再没有出过府,睿帝给他拨过来做事稳重精明的俩公公,帮他管理府内庶务。四天后澄明带着礼品,上门来贺他乔迁新宅,看到他脸色憔悴情绪低落。

“世子,你怎么了?出去几个月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才刚回来就无精打采的?”

“我没事,你不是忙着筹备婚礼吗?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晃?”

澄明眼神一暗,不愿再提起自己婚礼的这件事。他和段宇澈去燕南城巡政时,父母做主替他给表妹送了聘礼。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如果一直没有遇到商流火,也许他会遵从父母之命,迎娶早就定亲的表妹过门,相敬如宾过一辈子。

可是偏偏他认识了流火,所以平生第一次,他想遵从自己的心意任性一次。就被父母的安排打乱了,让他回帝都都还来不及做什么。

“那些都有我父母张罗,我又不懂。我现在也很忙,每天要去在城外的兵营整顿。新朝初建新政颁布,很多事千头万绪都得重新开始,我没有空闲兼顾这些杂事。”

“杂事?你可真心大,那可是和你过一辈子的人啊!如果不喜欢,我宁愿不娶。二人别扭的在一起,互相折磨一辈子,想想就痛苦。幸亏你和你表妹相识已久,你们定亲这么多年也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算是知根知底。”

澄明心中一涩眼神幽深的苦笑道:“心意这个东西,与相识多久无关。有的人相对一生无言,有的人却能一眼万年。看见她一颦一笑都牵动你的心,不见就会日思夜想,所有心里话只想跟她一个人说。可惜.....”

“哎......是啊,想我堂堂南楚诚王世子,大秦王上的亲外甥。这十几年来,见过的美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个见了我不是巴结奉承,好话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抛。偏偏就有人不买账,有时候嘴毒的我都想捏死她。可是看得久了就觉得她灵动可爱,一点也不做作活得真实。不像别人只是看重我的身份家世和我相交,偏偏就她看不上我,觉得我很无能也很废。真是让人又爱又恨,欲罢不能。”

澄明从舜月语气里听出来了,在燕南城这几个月,他喜欢上了和他做对的商流火。他心里觉得发堵,可是自己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计较这些呢?他和表妹婚事不退,他就没有资格走到她跟前。此时他无比羡慕舜月的自由之身,可以恣意的表达自己的喜好,宣泄自己的情绪。

“你回帝都是不是因为,你们吵架了?她知道你的心意嘛?”

舜月脸一垮眼神黯淡,咬着唇垂眸不说话,他默默转着手里的茶杯,沉默了好久才摇摇头说:“她并不在意我,也不准我喜欢她,就把我赶回来了。这几天我试过了,去过我原来喜欢的那种日子。可惜因为她我做不到了,还是会时时想起她。在燕南城她会一边损我,一边用心教我管家理事和看账册。我被人欺负了,她会骂我蠢甚至用戒尺打我,但是也会替我撑腰,立即教训那些欺负我的人。那种被人维护的感觉很暖心,真的让人贪恋,让我不愿意离开她。澄明你不知道,在燕南城这几个月,是我十五年来过得最精彩最快活的。这么多年,她是唯一一个真心实意为我好的人。没有伪装、欺骗和算计,只单纯为我这个人好。呆在她身边,虽然她经常骂我,但是也觉得日子很短很快乐,就想一直拥有下去。可是......小火儿就因为小重五叫了我一声‘爹爹’,就把我赶回来了。”

“咳咳,你可......真敢想。”听到舜月说那声‘爹爹’,澄明一口茶没有咽下去就呛了。

“那能怪我吗?要不是那个死丫头少心没肺榆木疙瘩一个,我也不至于不小心露出马脚,她就翻脸不认人,不准我在商家住下去了。这才回来五六天,可是......现在我就想她了。澄明,你说我该怎么办呢?”舜月脸一红,接着咬牙切齿委屈的说。

“凉拌,以她的脾气,当时她没有拿着大棒子,把你打出来已经不错了。你还想她欣喜的接受你呢?”呵呵,不要自己想的太美。那个丫头自己主意正,外柔内刚眼里容不得沙子。澄明有自己的私心,才不会告诉他呢!

“哎......”舜月深深叹了口气,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手里的茶杯。

看如今她对舜月出手这么绝,她未必不知道舜月的心思,只是自己不在意而已。就看舜月的纨绔性子,估计她正好借这个借口,怕天长日久被他教坏孩子,所以才干脆的从根源上切断舜月的念想。

那自己处理不好和表妹的婚事,惹恼了她,自己估计得活不成。哎,连娶个心仪的媳妇也这么难,还是想个万全之策一劳永逸的好。愁啊!澄明一脸惆怅的揉了揉太阳穴。

经过舜月这件事,澄明决定回家得尽快好好筹划一下,自己退亲这件事了。商流火的优秀和聪慧,被越多的人赏识对他的威胁就越大,万一这当中有个人被流火看顺眼了,那自己到时候哭都找不到坟头哭。

王城内的七王子府,自段宇澈巡政回帝都后,就对一院子的女人冷落了。七王子回来两个半月,哪个姬妾的房也没有进,也包括七王子妃。

前朝大昭的灭亡使现在的王族子弟,对自己的妻妾管束极严。除了王子妃现在生下三岁的女儿段青鸾,后院里七王子的其他姬妾一直都喝着避子汤,这个规矩一直得到她生下王子的嫡子为止。

即使这样她心里也是难受的,七王子这次公干回来与往常不同,连面子也懒得做了,对她也冷淡了不少。她让奶娘张妈和贴身丫头香荷去打听了一圈,知道七王子这些日子也没有去过别人的院子,心里好受了一些。

张妈和香荷二人回禀说:王子最近一心扑在公事上,每天书房里忙的昏天黑地的,晚了也是常常宿在那里,连通房丫头雪儿都不召了,只有陈六和沙二水在跟前伺候。

其实真相并非如此,自从燕南城回到帝都后,段宇澈就对商流火留了心。走时留下了两个探子,随时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刚开始他对商流火对头牌夫君的轻蔑态度,确实有点恼,但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他是王族身份尊贵,家业庞大纳女开枝散叶本就天经地义,自己看上的女子纳便就纳了。

可是探子前几日探子汇报商流火为舜月逛妓馆,大闹燕南城翠华楼所说的一番话。让他重新审视商流火为人处世的态度,明白她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毅决绝之人。没有她心甘情愿的认定,处理不好惹恼了她,以这个女子的聪慧果断,会使她会成为自己的一个大麻烦。

所以这些日子他心情烦躁,暗暗懊恼自己在收服商流火之前,早早娶妻纳妾,让自己先有了和她不对等把柄和瑕疵。哪里还有风花雪月的心情去后院宠幸女人,现在他巴不得这些女人都把他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