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楼上的八小姐把每天这个时刻观看解仲玉当成一种习惯,这个时刻是她好心情的开始,有了这份好心情接下来的一天她吃饭有味,做事有劲,睡觉香甜。
忽然有一天八小姐等了大半天还没有听到脚步声。
“这个人忙什么去了,到点了还不现身?”幺小姐站在窗前发呆。
等待的时间真难熬啊,第一天好不容易过去了。她早早躺到床上希望马上进入睡眠,一觉醒来天亮了,就可以见到他了。
可是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她还是没有见到那个人。
“他是几天来没有等到目标打退堂鼓了?或许他就此不来了。”幺小姐很是懊恼。
一想到解仲玉就此离别,永无再见面之日,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郁结在心头搅得她不得安宁。
她的生活本就是一潭死水,因为解仲玉的出现犹如一石泛起涟漪。有了些希望,有了活力,有了一个全新的思想境界。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解仲玉的消失她的希望、活力随之消亡。
她的精神夸了,绣针不愿摸,坐又坐不住,走动浑身没劲。
她多么想知道那个人的情况,她又不能下楼打听他的情况。一个小姐打听一个男子的情况是大逆不道的。
就这样过了几日,幺小姐茶饭不思,她没有力气下床了就躺在床上恍恍惚惚。
母亲祝夫人听说幺姑娘不吃饭,下不了床给吓坏了,幺姑娘是祝家供养的国宝呀,出不得半点差错。
祝夫人连忙吩咐下人请郎中。郎中把了脉,说姑娘一切完好,是心里搁着事。
待人都走了夫人留下来,坐在女儿的床边问:“幺丫,有什么心事跟娘说说。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
幺姑娘忍得事,不管母亲怎么问就是默口不开。见母亲老问老问着就说了一句:“活着没意思。”
夫人误以为女儿是因为婚姻悬着产生了厌世情,做梦也想不到女儿在苦苦思念着心上人。她的百般劝导丝毫不能宽女儿的心,相反让女儿更加烦躁。
原来解仲玉跟着祝老爷去镖局提钱去了,这次提款数量比较大,往日提钱都请镖局的人押运,现在有了解仲玉当保镖省事多了。
解仲玉没有忘记楼上的小姐,把她的头像挂在心上,一路上有她相伴一点也不觉得空虚、寂寞。想到她心里就爽快,干活就带劲。
来回五六天。他们是夜里进的家门,第二天一早解仲玉来到幺小姐的窗户下,只见窗户紧闭。
等半天不见窗户开,他不能离楼太近,只能远远躲在一颗树下守着。
第三天他又早早来了,等了半日还是不见窗户开。
“未必人去楼空了?”他捡起一颗石子丢向窗户叶子,只听到“当”的一声。然而还是寂然无声。
他不泄气,又捡起一颗石子扔去。隔了一会窗户开了,露出一张憔悴的脸。
他欣喜若狂,学着喜鹊“叽喳。”两声。
幺小姐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反应可大了,心里一阵慌乱,接着全身抖动。再是热泪盈眶。
这时的幺小姐忘了自己的身份,不顾一切大开窗户,伸出大半个身子来。
这时听见祝夫人上楼的声音,幺小姐镇静下来连忙挥手示意下面的人快走。
夫人在外面喊:“幺丫,起来了吗?”
幺小姐欢快回答:“刚起来呢,母亲,我饿了。”
“这就好,想吃什么?燕窝粥还是莲子银耳汤,我让刘妈即刻替你做。”
八幺小姐吃过早点,夫人问:“还在为皇上没有迎娶你烦心吗?”
“母亲理解错了,因为早几天夜里,一个白发老头对我说:‘你只有六天活头了,’我一算过不了昨夜,我怕死呀!魂都给吓跑了。现在没事了,这不把昨夜过来了吗?”
“原来是这样,自己吓自己,梦是反的,六六大顺呢。以后有什么心事要跟我说,我可以帮你化解。”
这天晚上解仲玉也静不下来,今天小姐见了自己的表情及神态完全不同于往日,一股亲切、柔情、爱恋集结于心田。他按捺不住一种急于见她的一面的冲动。
夜深人静了,解仲玉从床上爬起来,把床单撕成条条接成一根绳子,把绳子一端系在床脚上,一端抛出窗外,然后顺着绳子下去。
他来到小姐楼下,窗户缝里透出一丝光,小姐还没有歇息。
他在下来静静的站着,不需要看见她也不需要跟她说话,这样默默地守着她也是一种享受。
大概是心灵有感应,忽然一扇户打开了,光圈正好罩住解仲玉。小姐的身影出现在窗口。
解仲玉不满足这样隔窗相望,一个非分念头油然而生,他想爬上窗台握他的手,拥她入怀。
虽说小姐的秀楼高高在上,对解仲玉来说这点高度挡不住他。梅花树旁边长着一些竹子,他一脚把一根竹子连根蹬翻,把竹枝扯掉,折断竹稍。
他用竹竿一撑,似一飞人凌空飞落在窗台上。这窗台是一根硕大的圆木做成的,他没有站稳左脚悬空眼看要掉下去,说时迟那时快他连忙用右脚勾住窗台倒挂金钟。
目睹了这惊险一幕的幺小姐目瞪口呆了,就在解仲玉坠落的那一刹那她缓过来,几乎同时,她双手按住解仲玉挂在窗台上的脚。
解仲玉一个扭身坐在窗台上,他连忙握住幺小姐的双手,这是一双小巧的无骨的凝脂般的手,解仲玉情不自禁地用大手严严实实盖住了它。
他不敢用力,生怕捏破了这皮,捏歪了这指头。
他轻轻地握着这双手身上的那股莽劲荡然无存,那颗坚硬如铁的心顿时柔情万分。
也在这时他打定主意,这一生执住这双手雷打不放,火烧不放,刀架上脖子不放,下地狱都不放。
此时的八小姐陷入浑噩之中,致皇家身份,家族脸面于九霄云外,把嵌入脑海里的“女戒”、“列女传”全抛到脑后。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他们就这样相对而坐,紧握的两双手直到第二天清早梅花树上第一声鸟鸣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