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赡养、安置老人这项大任务,锅底男人闲了下来,地里的那点活一两天干完收早工。出洞打猎、采集都有季节性,大多时间闲得无聊。
女人没闲的,抹开眼睛一大堆的事儿等着做,烧茶做饭、为主洗碗、缝补浆洗、纺纱织布等等,如复一日,年复一年,没完没了。
不甘雌伏的男人们想到了要为子孙后代置一件大业事,
树皮说:“父母在不远游。这五六年里我们以山上的野兽、野果、野菜为主食。毕竟野食还是苦涩、硬邦没有家养、栽培的食物可口。现在父母不在了,劳力也空着,出山的时候到了。”
王子有说:“打酒不醉。一次十几号人马不远万里,历尽千辛万苦出去购回来的粮食吃不了两年。现在才七十几人,增到上百人时驾车都运不赢。”
“出去一趟得一两月,人力马力都浪费在路上,不如大家把力气用在种粮食上。”刘明事说。
“是呀,人家的粮食是出自土里,我们有的是土地,何不开荒耕作自产粮食呢?”刘明理说。
“把我们进出的“全冲”开垦出来,三四百人吃喝不愁。”树根说。
这条冲长三四里路,最宽处里把路,最窄处也有二十几丈,能开出六七十亩地。
上头有那么大一瀑布,水资源充足。多年来他们的马生活在那里,马粪马尿使土壤非常肥沃。
“可那是马的草场,天宽地广何必抢马口里的食呢?”江经牛说。
“哎呀,还怕把马饿死了,除了石头上没长草,哪一寸土上不是长着茂密的草呢?而且山外有山冲外有冲,出了全冲有条更宽更广的冲横在那里,我们可以把马那里。”刘明事说。
“马离人远了,不便于冬季喂养,全冲的反背窝不比全冲小,而且中间平四围高一个豁口进出,马圈在里面养最合适。”树皮说。
“只是那窝里没有跑水,饮马成问题。”树根说。
“好解决得很,挖几个大坑,用石灰桐油将里面抹一层储天水。”树皮说。
意见达成一致,当冰雪刚刚融化,锅底总动员起来,男劳力去开荒,过了十五岁男孩子就算劳力,女子在家料理家务。
女人们半夜起来做好饭菜,大家吃完饭时天才大亮。
男人们出发了,一人一背篓,背篓里有刀,斧子、榔头、锯子还有午饭、茶水。
他们来到栈道边,远远可见栈道边缘吊着的一路高升的冰溜子。入冬前漆过桐油的栈道踏板也结着光洁剔透的冰,他们套上草接的套子走在上面不滑。
他们下到全冲底,将背篓放在庇护所里。
树蔸用手一划定出今天的开垦任务,大家二话没说脱下棉衣开干了。
先砍倒荆棘杂草,碗口粗的树用斧子砍,水桶粗的树用锯子锯。
合抱捂的树就留着,以后大热天里田边地角劳作歇火时庇荫纳凉。
这些砍倒的杂草树木堆积如山,他们把树裁成一段段,挖窑烧成炭,杂草枝叶拢堆沤肥。
地面上的障碍物清理了,一棵树一个根蔸,土里还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根蔸。
接下来挖根蔸,小根蔸好挖,削去根蔸一边的土露出主根,一锄下去将主根斩断,接着一锄头脑击在反面,根蔸就翻了上来。
大根蔸可难挖了,水桶粗的根蔸占土面积盘箕大。先把旁根斩断,刨去四围的土,露出直插地心的主根,再用斧子砍断主根。
取出根蔸后留下一个漏斗状的大坑。
再大的根蔸,他们不会浪费力气在这上头,暂时不望这一巴掌土的出产,让其留在土里腐化。
土里还有纵横交错的根茎弹锄头口,碰上韧性强的根茎要斩两三下才能翻起一锄头土。
中午时分,大家的肚子都在咕咕叫,感觉抡起锄头很吃力。
“到了饭点了,搞点东西撑肚子吧。”江经牛喊。
大家正等不得鸡蛋裂缝连忙丢下锄头把到背篓里取出带来的午饭——两个肉馅葛粉粑坨。
葛粉粑坨是用笋壳包着的,这时给冻得硬邦邦的。
他们在地里烧了几堆火,大家三五一伙围坐在火堆旁,或将粑坨直接放在炭火上烤,或将热灰扒开一个洞把粑坨埋进去烤,烤到表皮焦黄就开吃。
竹筒里的茶水也凉了,也将竹筒放在火边烤着,不冰人就可喝。
只有放下锄头捧着粑坨的这会儿他们才算歇火,吃饱喝足一抹嘴又干开了。
直到太阳下山才收工,锅底人有个习惯,进入不打空手,背上不离背篓。这时他们用背篓背着土里挖出来的葛根、山药和药材回家。
除了下雨他们几乎每天都在这冲里一锄拜天一锄拜地。
翻过来的土壤经阳光照射散发出淡淡的芳香,沉睡在里面的种子、虫子裸露在刚光下。
正直食物短缺的鸟雀们发现了这些美味佳肴立马下来食用,一伙伙一群群,它们不忌惮人类。
人们没有把鸟雀们将地面刨成一个个窝一个个坑当成坏事,相反感谢它们的帮忙,因为它们消灭了土里部分害虫和杂草的种子。
当一片片绿叶一根根绿草从新开垦的土壤里钻出来时锅底人才停止开荒的工作,虽然还没有开垦到一半的面积。
到了播种的季节,他们得播种了。
他们套上马将土地重新翻了一遍,种下了黄豆和玉米。人们再不许鸟雀们到这里找食了,鸟儿们分不清杂草和农作物的种子只会照单全收。
而且农作物种子更香甜可口,是它们的首选。
鸟儿不怕四脚兽,它们敢到老虎牙齿缝里抠肉屑,敢跟狼抢食物。越是庞然大物越不怕,喜欢息在马背上找寄生虫吃。
所谓一物降一物,它们的天敌是鹰雕。于是人们做了几十只栩栩如生的老鹰模型,有的用绳子吊在树枝上,有的用长棍子撑着伸出树冠之上,有的停在枯草堆上。
鸟儿们见了这些老鹰也不问真假立马跑得无影无踪。
黄豆芽出土了兔子、麂子、鹿子们又来破坏,自然锅底人也有对付它们的办法。
原来在鲶鱼嘴种庄稼靠的是那只老虎,老虎在多年前没了,是它的寿年倒了。
自使用猎枪打猎不久锅底人就引进了狗子,现在有一支十二只训练有数的狗子队。
他们放了六只狗子在这里,狗子们昼伏夜出,不时咬到兔子,小麂子。
收了黄豆和玉米又种红薯,挖了红薯中小麦,翻来覆去找这片土地要吃的。
不到五年时光这条冲被锅底人全部开垦出来了,各种农作物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