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暑时分,一场突如其来的夜雨过后,天气转而微凉。
后院里的草木经过一场大雨的洗礼,显得格外的蓬勃,空气里浸润的,满是生命的香。
乘着朝霞,厨房里炊烟袅袅,孙十娘和晴空早早的就开始忙碌,虽说这次远郊游玩准备轻装上阵,吃食千万是省不了的。
“晴空,云儿可起了?”
见日上三竿,马上要出发了,孙十娘转头问起。
“风少爷说他去叫,怕是睡得香,风少爷舍不得叫醒罢……”
这楚风对楚想云的好,府里上下早已不是什么羞臊之事,好在,任谁说起,都是善意。
灶上已经摆好了近十个食盒,素食糕点,炸物卤肉,甜汤水果,即便是外出,也一样不少,丝毫不含糊。
“那我去唤,耽误了时辰,路上也赶的慌。”
孙十娘擦了擦手,解下了围裙,将手中的抹布递给晴空。
“再过五分钟,你便将笼屉里蒸的紫薯南瓜糕拿出来装好即可,小心蒸汽,别烫了手。”
对于烹饪一事,是随老爷来了楚府之后,孙十娘便沉迷其中,在厨房待上一整天,也是乐此不疲的。
也不知道是否因为近了烟火,年轻时的曼妙身姿如今也有些体态丰腴,环肥燕瘦,另有一番风情。
闻见没动静,院里也不见那两人的身影,孙十娘便直接进了厢房,门一开,竟空无一人。
心里正纳闷儿,锁了门出来,转头碰见就空音正匆匆跑过。
“空音,老爷可预备好了?”孙十娘喊住了他。
“回十娘,老爷随时可以出发,他正遣我来厨房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别看空音年纪轻轻,机灵懂事,自小跟在楚冷淞身旁,心智成熟得很。
“餐食已经准备妥帖了,正好随晴空一起帮着拿到马车上去,对了,你可瞧见了两位少爷?”
两人并肩往厨房走去。
“瞧见了啊,刚刚正听见小厮们在说呢,说是两位少爷骑了个说不出是什么的玩意儿的马啊,还是驴的,停在门口等着呢。”
这一说,孙十娘恍然大悟,怪自己一时忘了,这两人一大早不见踪影还能去哪儿。
“那行,你回头去请了老爷,我招呼其他小厮们帮忙拿东西,上了马车,便可出发了。”
空音点头,就立即转了身。
出门就看到那硕大的“宝马”停在门口,楚冷淞脸色顿然不好了,既答应了出来游玩,孙十娘也在一旁压着,也就没做声。
加上晴空和空音,一行六人,一辆马车坐了四人,楚风被楚想云拉着上了她的焊铁宝马,就这么出发了。
“此次游玩,由我的焊铁宝马打头阵,空音,你们可得跟紧了啊!”
言毕,一个跨步上马,伸手将楚风拉了上去,话音刚落,两人便不见了踪影。
远郊的路线,是晴空带着空音提前跟渔民打听好的,沿途都是城外小路,不穿街巷,不过村道,也是风景最佳的路线。
二人并肩坐在马车前驾车,只有孙十娘与楚冷淞坐在马车里。
“云儿这马倒是做的稀奇,鲜少见她做出这个大个物件出来,颠颠儿的,居然比咱们的马车跑得还快些。”
孙十娘真心是打心底里觉着骄傲,纵观古今,这好歹真真算得上一件发明创造了呀。
楚冷淞则闭目养神,听罢,嗤鼻哼了一声。
“可不是么,那就等着他们从她的发明上摔个人仰马翻,叫苦不迭吧……”
“老爷你莫这般说,先前明明就瞧见你着眼看宝贝好几回,心里实际也觉得稀奇不是?”
孙十娘笑,也丝毫不留情面的拆穿。
这楚冷淞听了,只是弯起眉眼,没再狡辩,转头看起窗外的风景去了。
改良后的焊铁宝马果然灵活坚实了许多,一溜烟跑出去很远,身后尘烟滚滚。
“云儿,你慢些,马车在后面,就快看不见踪影了,咱们等等他们。”
楚风坐在身后,紧紧的抓着楚想云的腰身。
骑马这些年,他也算得上是经验颇丰了,马背上,可曾如此胆怯过。
“哈哈哈,不远超他们,哪里看得出我这焊铁宝马的功夫,岂不让他们给小瞧了!”
楚想云丝毫没有勒紧马绳的意思,奔驰而走,衣衫在疾风中猎猎作响,好不快活。
空音则稍稍加快了速度,天气阴凉,一路上好山好水好风光,疾驰而走,风光如油彩抹过的画,挂在蓝天白云间,更有一番韵味。
“竟绕到了虎头山来……”
晴空指着不远处忽然说。
“你是说,这最近旁的一座?”
两人自小便在楚府,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晴空点头。
“我制香囊,香薰用的些草药都是来这虎头山采的,这里除了郎中,或者近旁村里采药为生的村民,鲜少有旁的人来,草药齐全,品质上乘。”
她的声音清脆,奔走于山林之间,好似百灵鸟儿在耳畔歌鸣,携着清凉的风声,好生悦耳。
空音听着,竟觉着耳根子一热,话到嘴边,竟结巴了起来。
“你……你你……”
“嗯?我怎么了?”
“嘿嘿,我是想说,十娘教的你那些你学的最会,真厉害……”
傻小子红着脸,转头又叮嘱了起来。
“听你这么你说,我倒是记起来了,听闻这虎头山山势险峻,常有走兽出没,你可要当心点,下次选个我得空的日子,我陪你来!”
“我不去山里头,就在山脚那里采些便足够了。你啊,好生照顾老爷才是正经事儿,切莫在我身上念叨。”
“我……”
还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虽是城外小路,蜿蜒不假,却也没那么颠簸,楚冷淞二人在车棚里听着那两人的对话,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先前还见得着腾飞的烟土,如今,抬眼所见,只有路上东倒西歪的脚印,让人看得着实不放心。
不知为何,晴空忽觉心头一颤,连忙道:
“咱们是不是得快些?少爷们都跑得不见了踪影,若是摔了,跟的紧,也好早些发现不是?这荒郊野岭的,若是受伤流着血,招来野兽可就糟了。”
话音刚落,车上几人都绷紧了心弦,谁也无心看风景。
以平日楚想云的行事作为,晴空说得一点也不错,孙十娘听了更是急得如坐针毡,楚冷淞见了,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递了个眼神,示意她莫慌张,安心坐着。
空音听罢,想起这位云少爷自小做过的那些有惊无险之事,也不禁心头一颤,立即抬起缰绳,又重重摔向马背。
“驾!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