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两天,我和留在这儿过年的伟星叔,从厂大门口到食堂,再到宿舍和车间,都装扮了一番。灯笼、福字、春联妥妥的安排上了,红红火火的,节日气氛一下就出来了。
除夕夜,厂门口的空地上,烟花一排排的放的整整齐齐,从吃完晚饭开始,一直放到凌晨两点。因为担心安全,我和父亲一夜未睡。
这无疑是我十九年来,过得最开心、最舒心、最宽心、最暖心的春节!
一个月两千多的收入,可能对现在的人来说,毫无概念。但试想我的父母和爷爷奶奶分家十八年来,总共才存了八千多。而现在三个月,三个月就可以拥有他们之前十八年的存款,对于没见过钱的家庭来说,这确实算得上巨款,不管别人如何好,跟自己这么一比,就特别开心。
那时,四叔在三叔这儿的年薪是两万八,四婶的年薪是一万二,也就是说,按现在这个情况,母亲的小店一年下来,可能跟四叔四婶两个人赚的一样多。
隔壁服装厂的年轻人一个月的工资是七八百。
老家造一幢像二叔、四叔这样的前后四间高四层的大瓦房,从地基到结顶十万块。
除去我的学费,然后再加上父亲到时再从三叔那儿领些工资,五年,就五年,我们家就可以从全村最烂的人家,一跃成为中上户。
美好的前景就在眼前,春节除了小食堂吃饭,夜里我们还偷偷的在保安室里开小灶。瓜子花生吃到嘴上火,这种穷人的快乐,现在人应该不会懂。
春节前四叔四婶回了江南。三叔吃完年夜饭,开着车出去了,听说他这是去青岛,他和财务(一个青岛女人)好上了。
期间小店又为家里贡献了三千元。
虽然春节留下的人并不多,但相较平日里的抠抠搜搜,大家在春节期间明显大方了许多,小店的收入不仅不降,相较上个月反而多了几百。
在这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面前,更加结结实实的扎牢了我们对未来美好前景的信念。
眼瞧着家里的情况一天天的好起来,一个被我掐死的想法又萌生了出来,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对母亲说出:“妈,我想买个电脑,下学期学校允许学生带电脑了,宿舍里的同学都会带来,我们宿舍已经有同学放假前搬来了。所以……”
“要多少钱?”我刚说完,母亲便问道。
“显示器一千,主机两千,大概全部三千二的样子。”说出这话,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心想“如果母亲给我,加上生活费,那她的积蓄又没有了。”
“没事,该买就买,钱可以再赚,不能人家都有,就你没有吧!这么多年被人看不起的滋味,妈懂!”
快乐完全压过了负罪感,生活本就应该是这样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