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纾跟程远说着临近毕业不舍之情,程远笑话她:“一开始谁跟谁互相看不顺眼的,你们女生啊,真是复杂,网上说的四个人有三个微信群就是指你们了。”
林纾恼羞成怒:“明明只有两个!君君毕业后我们仨新组了一个!”
晨阳找了一圈工作,最后接受了在广州的一家上市公司法务岗。没通过司考的丹丹临近毕业才终于找到工作,一家高新企业风控岗。她父亲很不满意,要求她继续考。她们都说:“本来觉得宿舍四人,按比例也应该有去法院、检察院、律所、公司法务的,没想到最后除了君君去检察院了,其他三个竟然都是三个法务。”
跟当年程远一样,林纾也要去Y所接受入职培训后再去Q核电,所以她还会在BJ待一阵子。这冲淡了些她们仨的感伤。
后来林纾回想,不得不承认程远说得对,女生之间的感情就是很复杂。
晨阳、丹丹和林纾,三个当年互相不来电的人,最后竟然成为工作后难得能互相倾诉的好友,仨人的群隔几天就聊得火热。
再说她和张墨、青青、婉婷几个吧,当年高二一个宿舍时,没少互相撕,但因为总是轮流就有人牵头聊一些话题、组织一下聚会,所以群聊从没断过,从毕业聊到工作聊到结婚生子,感情竟然比其他两年各自所在的宿舍都要好。
而林纾本科宿舍,她也发起过几次话题,但大家跟以前一样很和谐地响应过后,就没有新的话题点了。那段美好的回忆,大家似乎都有意让它尘封在岁月里。
毕业时,林纾约慧子、荃儿和田田相聚。
田田香港取得LLM后回来又通过司考,如愿成为一名律师。
慧子二次考研上岸,今年成功获得去荷兰读博的机会,成为1413唯一的女博士。
荃儿留校正式成为辅导员,她刚参加了小迪的婚礼。小迪这样一个当年的学霸,却是1413第一个结婚生子的。
只有萝卜,跟大家都刻意疏远了。荃儿去长沙找过她玩,知道她的近况,但萝卜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跟林纾联系了。林纾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能从符晟那里得到萝卜的消息,即使他俩已经分手了。林纾想安慰萝卜,萝卜却还是很官方的一句:“我很好,你也要过得好啊!加油!”
林纾有一次终于问出了口:“萝卜,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了?我很重视我们的友谊,我觉得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了。”
萝卜一开始还说“没什么问题啊,大家都会变的”,被林纾问急了,才终于一股脑说了出来:“是,我是对你有意见,你终于发现我们之间变了。
“你知道吗,我毕业后过得很辛苦,两次司考没过,边在法院当合同工边备考,后来好不容易进了事业编,在仲裁庭工作很辛苦但有盼头,符晟却想辞职让我去广州。
“我本来也有过这种念头,可是符晟每天跟我说他怕毕不了业,怕通过不了医师考试,怕他爸必须要他这个独子赶紧娶妻生儿子,这份感情让我太心累了。
“就在这段时间,你也一直给我密集灌输负能量,室友怎么不好,工作怎么不顺心,租房怎么困难,跟程远怎么吵架了,你从大学的时候就一直是这样,有什么不开心的全都告诉我,让我当你和程远之间的传声筒,可是我也会累的。
“我觉得,你并不是真的在乎我,你只是需要一个倾诉对象而已,刚好我符合你的要求。现在你找到工作,日子慢慢过得好了,我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林纾泪流满面:“可是我从来都在心里把你看成是最好的朋友,我跟你说那么多,真的不是要榨取你能量,是因为我觉得,好朋友之间就是这样的,我不开心告诉你,你不开心告诉我,我们互相支持。
“你从来不肯认真跟我说你的苦,对我有不满了也闷在心里,我就一直觉得你是自己能够消化,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一直都这么乐观。你在心里划了一条界线,然后就疏远了,竟然一点机会都不再给我。你觉得我负能量多,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可是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好朋友!”
视频里的萝卜还是在笑:“我们还是朋友。”
林纾沉默许久:“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此刻的萝卜对林纾而言已很陌生:“我们本来就不可能往回走。我们只能一路往前看。没关系啊,我们有共同的回忆,这也够了。”
林纾确实不懂友情。她在感情中,往往爱说“我”,而很少是“你”。她还不懂得,就像《小王子》里面狐狸说的一样,感情是需要先驯化的。真正的关系都需要投入时间,需要在芸芸众生中找到一种固定的关系,并浇灌它,维护它。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