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13,东南

在场一片沉默,好像朗山岩这个权威也没有了声音。

而一行几人,不知道如何反驳这么一个真实的答案。

他们探索的理论并不应该在这个频道里存在。

“或许我们可以造水啊?”一号看向青:“青伯伯有很多魔法可以创造那些东西。”

“这次除外——魔法造水不在我的范畴里。”

“亦或许我们不用去寻找水源,等到天黑,使用生命元素就行了。”一号提醒大家。

“你如果想要早点去死,可以试试。纯粹的生命元素会让你的身体分家。他们能够刺激任何的没有生命之物开始成长,从而最终成为有一个生命。就连你的肠胃都会成为生命,骨头长出枝丫,血液里面一个死去的细胞都会成为小虫子开始吞噬,残杀。那场面可怕的估计不是你想要见到。”

大家又沉默了,桌子上的食物没有谁想要去吃,大家都在思索问题的答案,妄图回避那可怕的一幕。

而这个问题的当事人,却在那里信天游的继续吃着早饭。

橙翻开了地图,朗山岩看着卫星搜索水源痕迹,青在测量岩洞的元素趋向。

大家各现本领共度危机。

两个小孩却是被蓝交到了一旁,蓝带着他们离开这个矿洞去外面透透气。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技术人才,在这个大家思考对策的时候最好不要去帮倒忙。

但是在外面的空地上,蓝也不是没有事情可以做了,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小朋友,就是一本天然的教科书,让他了解活生生的龙类文明。

“一号,最近是不是正在为他们难过?”蓝偶然间关切那些小家伙。

“弟弟妹妹都挺可怜的。这么长时间都已经没有水出现了。他们在那个封闭空间里也不知道过得怎样。”

“但是干着急也没有办法。小家伙们还是很高兴的在那里呢。”

“你知道他们的感觉?”一号语气不可思议,仿佛这是爸爸不可能知道的事情。

“你都能知道我们这些大人的感觉,难道我就不能知道他们的感觉?”蓝语气玩笑,让人说不清到底是关心着那些孩子,还是打算着什么其他事情。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还不愿意暴露那种古怪的能力?”

只顾着看影子的一号浑然不觉爸爸已经来到了身后,忽然间被那双大手从背后抱起放在了自己胸前,小家伙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看待这个世界。

“放我下来,这里太高了。”

“有什么嘛?”男孩在那里嘟囔着,似乎不愿意看到这父子二人的亲情表演。

“你不知道吗?爸爸的爸爸,在爸爸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带爸爸去高的地方。”蓝的眼睛里似有回忆流动。

“你是说爷爷?”一号惊人的反应过来这么一个从没有谁给他提过的词语。

“嗯,不说了,带你出来就是避免陷入到过去的不美好里。”蓝收起目光看着沙漠,这个硕大的天地,可真是超越了鱼龙母船里面所能看到的最远处。

在飞船里住了几十年的他,竟然还能有机会看到这里的风光。

一号似是有所领悟,也不追究这个问题。

男孩孤单的看着这对父子,眼角有些湿润,但是已经蒸发成空气漂泊在沙漠里,像自己一样不得不面对这个干燥的,荒凉的,不适宜生存的世界。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叔叔这样问他。

他的大脑似乎是清空了许多的垃圾,逻辑体系在真空中张望,不知道向着哪里延伸可以找到正确的感觉。

他竟然都快忘记了自己叫什么。

蓝理所应当的看着他,眼睛慈祥的抱着一号,面对这个竟然回答不出自己叫什么名字的孩子。

他就在那里等待,手臂抱着一号竟然不觉得累。

“我忘了。我可能没有名字。”男孩在那里回答,沙漠的风里暴露自己的无能,孤独。

他只知道商队伙伴叫他的代名词,却已经很久以来,忘记了谁叫过自己真实的名字。

每一次被喊道,他都可以很快应答,那无数个名字一闪而过,而这次他竟然发现好像所有的那些角色都不是自己。

他自己都在疑问,自己究竟是谁。

“那你来自哪里?”蓝思索这个问题应该会有答案。

“那里。”男孩竟然警觉地一下子就指向了一个方向,没有迟疑,乃至于好像天然就知道这无边辽阔的空间里正确方向在哪里。

蓝跟上那个思路看去,那里更加开阔,一望无际的像是坦途,不同于沙漠里无边无际的起伏,像是为了某个祝福而特意送去那样的平地。

而又唯有孤独会来自那里——地图上的那个方向,如果不是极端富饶,就一定是极端贫困。

那里是东南方。

“那我就叫你‘东南’了。你是我听说过第一个没有名字的小孩。”

“你没有爸妈吗?”一号接过了爸爸的问题,他有些自觉的顺着那个思路走去,似是也想要看看这个不熟悉的文明。说不出是好奇的想要探索,还是想要帮助爸爸理解这个世界。

东南已经干涩的眼睛又湿润了,脑子里扬起的不过是没有食物的痛苦,那年代里家乡发生了很多可怕的事情。

“都饿死了。”他颤抖着神经瞥向了那个方向,那里还能留下什么可就奇怪了。

一片坦途,就连巨大的石头山脉都能被那些灾民吃到肚子里。

父子二人看着那眼神,感觉到里面似是有一头凶兽正在觉醒。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知道那眼神里的孩子是多么彷徨,没有了食物,吃光了最后的食物,留到现在的只有饿死的镇子。

“或许我们不该问这个问题。”蓝大概已经明白那里发生了什么,这颗文明貌似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平静,而昨夜的匪徒,只怕不是平平常常的存在着。

东南颤抖得收回了眼睛,白色的营养不良的皮肤变得红润一片,湿润的眼睛饱含泪水,再也不能呲溜着鼻子吞咽下去,仿佛那里发生了什么大都会一丝一毫的记住,直到有一天一定会原价奉还那份悲哀。

他凝重而又绝望,恐惧中带着那份倔强的希望。

年轻的一号挣脱了父亲的手,跑到东南身旁,麻利的牵起了他的手:“别怕,有我呢。我爸爸可不会让你再经历那种饥饿。”一号自信的抓住东南的手,给两者架起桥梁,那份属于父亲的天然自信通过他作为纽带传递过来。

那双手,似乎就可以告诉东南这边的新世界将会多么美好。

东南擦去泪水,一个呲溜让痛苦沉默下去,取而代之应该保持的欢乐天真。

蓝的本能告诉自己,这不是一个心理健康的孩子。

但是这有什么问题呢?

蓝领着两个孩子走向高处。

“东南,你为什么会成为一名匪徒啊?”一号在路上好奇的问道。

“因为饿。”那个不幸的话题又出现了。

一号收起脚步竟然不敢相信,但是他还是看到东南天真的脸上略过不高兴。

“你们为什么称呼与我同行的人是匪徒?”

“因为他们抢东西啊?”

“可是之所以抢东西,还不是因为没有东西?”

“但是再怎么困难也不应该抢别人的东西啊!”

“我想有道理。但是我们不关那叫抢,我们称之为交易,就是用那些行人的命换取他们自己的财富。”东南说的非常自然。

但是一号好久好久都没有理解这种交易的逻辑,这不是一个公平的交易。

至少在他这个孩子的视角里这根本就不是正确的思路。

可是他又拗不过东南那双天真的眼睛,像是知难而退明白那里面干净的已经容不下自己的古里古怪。

一号越发看不出自己这个朋友。他不像爸爸那样可以明白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却明白一个拥抱就可以化解这一切的悲痛。

想到这里就在蜿蜒的瓮墙上,一号抱住了后面的东南,像是一个大哥哥那样守护小弟弟。轻轻拍着他的背,抚摸他的后脑勺。

静静在这不安面前,与他分享温暖。

他看着他白色的面庞,他看着他尖锐的脑袋,竟然互相笑起来,觉得这么近的对视很是有趣。

两个小孩在后面行走,互相沟通着蓝大概已经了解的事情。

距离高原断壁还有一段路程,但是从这个位置已经可以看清楚环形瓮的这一边。

从近处俯瞰,环形瓮并不是小小的一个广场平地,如果硬要说它的大小范围近乎可以类比苏格镇,它的大小可以容纳进去十个三百头牛的牧场,瓮口位于东侧,瓮壁近乎对称的环抱着这片空地。

让人不可思议这里的造物奇特。

蓝没有读过大学,但也知道部分的自然景观有时候可以以假乱真人工造物。

但是这个巨大的环形瓮还是让他觉得古怪。

他的大脑逻辑里似乎不存在那种塑造突兀墙壁的自然伟力。

虽然自然很神奇。

登上了岩壁,这种对称看起来就更加的不可思议。

巨大的瓮壁,部分裂缝,部分倒塌,风雨交加在这里上演大自然的神奇力量,但还是让这个岩石的突起在这里继续保留。

犹如墙壁,直接的防守从两端可能强势来袭的气流,从而让空地中间处于保护状态。

脑神经连接器功能直接被调了过来,机械神经连同肉体神经接收化学信号开始解析蓝大脑里看到的世界构成。

两个神经像是盲人那样凭借谁都看不到的化学信号,从而摩挲记忆,判断出想要传达的信息。

蓝不过等了不足一秒钟的时间。

脑神经连接器已经为他发送过来了机械的地图排版。

这是三维立体图画,在脑子里可以任意吊缆像是手中玩具那样翻来覆去。乃至于当做三维投影进行自己主观的修改。

他看了一会儿,注视瓮壁左右对照点,又捡起瓮壁下陈列的巨石去看放在哪里合适。

没有意外的岁月痕迹只能让这些石头在模型中滚落,岁月悠久,早就已经磨去了可以像搭积木那样拼凑对位的裂痕。

他放大了地图,把它从自己的大脑里搬到了视野里——运用连接器强行篡改了视觉神经真实的突触连接。从而做到这番在空气里挥手,又在空气里自言自语的古怪境地。

一个想法蹦出来他就随手实验,使用数据分析岩石的纹路,分析岩石与大地的接缝,思索这里可能存在的而现在已经消失的东西。

在那个立体图上,他删删改改,一步步用数据最终否决自己的推理。

在短时间内完成了大量的数据推算工作,而又丧气发现,所有推理都不能证明这里是被后来建造的。

长时间的问题接触触及了意识深处,大脑之中自有逻辑空间运算复杂的问题推理。

不知不觉就触及到问题的深处,从而转化为一种感觉让他发现。

蓝熟悉那感觉,这是他预判一切的信号先锋,当他出现的时候他敏锐地跟上去,调整了模型面对的视角,发现从正上方观看,这里变得恰好有趣。

地面的矿洞大大小小,但都分布在一个统一的密集区域,让人疑惑这是怎样的矿洞工作。

蓝不理解龙族的采矿模式,但是也知道一般的星际开矿不会把矿口挖的这么接近,频繁的掏空岩层框架,将会让岩体坍塌,如此密集的洞口安置,明显是不科学的开矿标准。

除非这些家伙根本就不是要在这里开矿。

他想到了一个不错的结论,这环形瓮里只怕不止矿脉一样东西。

会是什么呢?

有可能是水,联想昨夜,并没有几个匪徒携带足够的水。

他们和自己一样吃着干巴巴的矿石,不可思议的健谈,特别是沙漠里非常适合行走的土行兽他们一人一匹,像是有备而来——夜晚画面重现眼前。画面流动,记忆的感情在编制,而逻辑想象附加在这个世界里继续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