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与星辰》影评集首版于二〇一二年,一觉得出书要厚,二是年轻时写的字,想存下来。
因而里面有几篇“快手文章”,如以唐卡说电影的几篇,作为文章有趣,价值不大。还有几篇,只是资料汇编,没有观点。因而在新版删除,省去读者费眼。
受的教育是,作品是导演唯一的口才——记者问创作意图,导演要保持沉默,最多说“看片吧,都在里面”。遭人误解,也忍着,不表白不辩解是有品。评论是风雨雷电,该有的事。
导演和影评人不能兼做,各守其位,行业才有趣。二〇一一年当导演,就断了写影评。九年来,只二篇,说的是日本和印度电影,另有十三年前对田壮壮的采访,一并补充进新版。
大学毕业,当了很长时间记者,没人教,凭着剧作课上提炼素材的训练,惊险地开始打工。曾拿本杂志回系里,说这本有我五篇文章,遭郑洞天老师鄙夷:“你们杂志够丢人的,糊弄事。”
我解释,都是采访,在接触生活,方得到谅解,说这样可以。一年换手机,给郑老师发短信长文,讨论个可怕的问题,忘了留名字,郑老师告诉夫人:“皓峰换手机了,天底下只有我俩这么说话。”
猜对了。怎么会不对呢?
那年月,导演系学生还稀罕。外人到编辑部,同事介绍我是在体验生活,暂时的。当时已好久没工作,好久没想过当导演。
二〇〇〇年,电影学院五十年校庆,导演系里,请老校友们每人讲段话,开场白是“我未能当导演”的占绝大多数。
上了导演课,不必当导演,可以做许多事,当记者是一项。采访田壮壮,是受杂志特邀,用的笔名是“况一民”。哈哈,那是我记者生涯的代表作,业精于勤,现今我已没这个水平。
最后一篇,是我大学毕业论文。风雨雷电,已毕业二十三年,今日之我,还是临毕业时的感觉,未增未减。或许不久,还可以再出一本影评集,不说日本、印度,说这里。
2020年5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