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投资者的“最大公约数”

马克·休斯

1981年9月，我开启了在投资界的职业生涯。在一次休假期间，一位朋友提醒我，应该研究一位鲜为人知的奥马哈投资者，这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时刻。当时的我根本不知道哪里能找到我要的资料，但我住在华盛顿特区附近，于是我去了美国国会图书馆，请求查阅有关沃伦·巴菲特的所有报道。几个小时后，我收到了厚厚一沓资料。就这样，我开始了非正式的教育，这最终促使我多次前往内布拉斯加州奥马哈市。我非常珍视自己从巴菲特和芒格那里获得的“研究生学位”。

1992年4月27日，星期一，我第一次参加伯克希尔年度股东大会。从那以后，我只错过了一次年会，还是因为要参加我儿子的大学毕业典礼。年会收到的所有赞誉，都是它应得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围绕着年会展开的一系列活动，才是它的特别之处。这就是我每年长途跋涉到中西部的原因。我知道现在网上有股东大会的实时直播，与会者撰写的一些关于年会的精妙的总结也可以轻易获得，但我已经爱上了奥马哈。

尽管现在年会的规模比以前大得多，但你仍有机会从中获得独特体验。二十多年来，在伯克希尔股东大会的前夜，我的投资伙伴保罗·甘巴尔（Paul Gambal）和加里·沃特金斯（Gary Watkins）与我总是会一起在特罗弗餐厅叙旧，还有一群新老朋友会轮番到场。那里的威士忌菲力牛排永远不会让人失望，对话也更加精彩。奥马哈是我给自己充电的地方，在这里，我可以远离来自首都华盛顿周边的冷嘲热讽。

有一年，在伯克希尔年会的周末，我和朋友逛进了奥马哈市的一家Dairy Queen店，发现该店正在进行一场新书签售会。作家和读者们在为新写就的文字庆祝，此情此景，你还能在其他任何地方的Dairy Queen店见到吗？出人意料的是，我们注意到沃伦·巴菲特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吃冰激凌。我们鼓起勇气走过去打招呼，沃伦显得热情又好客。我们最大的遗憾是，没有人给我们拍一张合照（那个年代拍照手机还没有普及）。没有什么事情比和沃伦·巴菲特在一起吃冰激凌更好的了！

很多非正式的晚宴都在伯克希尔年会的周末举行，你永远不知道你会遇到谁。在1994年的一次聚会上，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对我的人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当时很幸运的是，我坐在一位来自里士满的年轻人旁边。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或他工作的公司，他也是一样。结果发现，我们有着相似的投资理念，持有许多相同的股票。我们谈得越多，我脑子里不断闪现的灵感就越多。从此，我有了一个新朋友——汤姆·盖纳（Tom Gayner）[1]。

汤姆告诉我关于他的雇主马克尔公司的情况。这家公司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未被发现的伯克希尔。第二天早上，我和汤姆、史蒂夫·马克尔以及其他6名投资者聚集在一起，听他们分享观点，并进一步了解马克尔。

从那以后，在伯克希尔股东大会召开地点对面的宴会厅，马克尔早午餐招待了数千名投资者。这和伯克希尔股东大会一样有趣。汤姆和他的同事们，像巴菲特和芒格一样，从容优雅地回答了几个小时的问题。我可以很自豪地说，我的客户已经成为马克尔的股东超过20年，汤姆已经成为我们的好朋友。邂逅就像是一根擦出火花、点燃火焰的火柴。

许多伯克希尔的股东会利用周末时光在第72街区的内布拉斯加家具城购物。在我早期去奥马哈的一次旅行中，我顺道拜访了内布拉斯加家具城的创始人罗斯·布鲁姆金（RoseBlumkin），见到她时我激动不已。大家都叫她B夫人，当时她90多岁了，正在举办一场关于地毯销售经济学的即兴讲座。当她坐在她的小型摩托车上穿过人群时，我被迷住了。突然，她发现了一个潜在的客户，之后又马上跑去完成另一笔交易。

伯克希尔股东大会是美国传统中西部价值观的一次庆祝狂欢。从本质上讲，这是对永无止境的智慧探索迈出的又一步。我对乐趣的看法和其他人有点不同。我喜欢坐在年会会场靠前的位置。在1992年，这意味着在奥芬剧院开门之前不久就得到场。从那时起，我不得不越来越早到，在队伍前面占个位置。在2017年，这意味着在凌晨2:15就要去排队。

有人问我，为什么我不像许多其他人那样，付钱让学生帮忙排队。事实上，我很享受这种经历。在排队的人群当中，有来自中国香港和新加坡的学生，有来自艾奥瓦州的农民，还有一些退休人员，他们谦虚地说自己几十年来一直是股东。以这种方式认识丰富多彩的世界，多么有趣。大家的共同点来自伯克希尔的价值体系。我唯一不喜欢的，就是门真正打开的一刹那。与大家蜂拥抢座相比，俄克拉何马州的土地争夺战[2]可能更文明。

伯克希尔股东大会不像一场摇滚音乐会。因为坐在前排，你听到的对话效果简直不能更好。会场音响效果良好，有几块大屏幕播放会议视频。除了喜欢看到周围有那么多熟悉的面孔，我找不到排几个小时队的合理理由。

在过去的26年里，我们每年都向客户发送伯克希尔股东大会的参会总结。试着跟上这种交换意见的快节奏是很累的，到一天结束的时候，我已经筋疲力尽了。然而，我始终相信，我们的总结是我们为客户提供的特殊礼物。这些笔记并不是官方的文字记录，但我们捕捉到了谈话的精神，并插入一些看起来相关的想法。我们的客户告诉我们，伯克希尔股东大会的参会总结，是他们每年必读的内容。

几年前，我们从堪萨斯城飞往奥马哈的航班被取消了，我和我的商业搭档租了一辆车来完成这段旅程。一位来自奥马哈的女士听到我们的谈话，问她是否可以和我们一路同行。当我们送她下车时，她丈夫请我们进屋吃饭。我们注意到，在东海岸，一个女人是不会和两个陌生男人一起上车的。这位丈夫说，当他的妻子听说我们要来参加伯克希尔股东大会时，她从未想过要担心自己的安全。这就是伯克希尔年度股东大会的精神所在。

☆☆☆

马克·休斯（Mark Hughes）是马里兰州阿什顿市拉法叶投资公司（Lafayette Investments）的权益研究总监。

[1] 即托马斯·盖纳。——译者注

[2] Oklahoma Land Rush，1889年4月，美国联邦政府宣布俄克拉何马州向白人移民开放，许多白人纷纷涌入，抢先争夺大片肥沃土地。——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