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克希尔的精神内核

兰迪·切普克

5月的第一个周六，天还没放亮，奥马哈最大的体育场周围就已经排起了长队。人们聚集在一起，是为了观看沃伦·巴菲特的投资“马拉松”。巴菲特是美国企业界最有良知的商人，被誉为全球最聪明的投资者。

1999年，我第一次参会就非常走运：我到达会场才半小时，就邂逅了巴菲特本人。这就好比，在计划攀登一座山峰的前夜，你在露营地遇到一位著名的导师。

那天刚下飞机，我就去了阿克萨本体育馆，这是一个老旧的体育馆，第二天的股东大会将在这里举行。在其中的一个展台，当我正在和一名女店员交谈时，她微笑着说：“哦，巴菲特先生来了。”

果然，巴菲特从他林肯城市轿车的方向盘后面钻了出来。他独自一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他捋了捋一头乱蓬蓬的白发，和我们在场的6个人热情地握手、聊天、摆拍。他的平易近人着实让我大吃一惊，我当时头脑一片空白，除了感谢他干得如此精彩，不知道该做什么。

在股东大会的问答环节中，两位慈祥的老爷爷坐在那里，热切地想帮助你获得超乎想象的成功。我确信，每个人都会有所思、有所得，而且可以肯定的是，每位与会者（无论是专业的基金经理，还是靠修剪草坪赚钱的孩子）都学会了如何成为一个更好的投资者，更重要的是，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伯克希尔股东大会虽然不像联合国的秘密会议那样受人关注，但比其他大多数公司的年会都要更加丰富多彩。从问答环节不难看出，参会股东来自全球主要的国家和地区，被点名的提问者会自豪地报出自己的国家，就像政府代表团主席在召开国际政治会议时的表现一样。尽管这是一个周六，但大约1/5的股东都穿着职业装。

大约30%的与会者是女性，而且在场的孩子也为数不少。显然，这是一群非常富有的人：因为巴菲特不愿做股票分割，所以买一股伯克希尔A股股票要花费数十万美元。不过由于在大型收购中使用了极少的股票分割，伯克希尔B股得以与其他大盘股一样交易。纵观整场会议，一些人在阅读，一些人眉头紧锁，但大多数人全程都保持全神贯注。

巴菲特和芒格提出了很多合理的商业建议。其中一些根本不是凭直觉就能得出的。例如，巴菲特表示，变革和进化不一定对投资者有利。“我们把变化更多地视为威胁，而不是机遇。我们的赚钱方式是寻求那些业务稳定、变化不大且具有‘护城河’的优质公司。我们希望看到的是，从现在起的十年后，情况看起来会基本相同。”

在这里，我每年都能学到新东西。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个小插曲发生在2006年，当时一位股东问巴菲特，他厌恶赌博，却又选择拥有具有一定经营风险的保险公司，两者之间如何调和。巴菲特的回答堪称完美：“赌博会带来不必要的风险，而如果你在沿海地区拥有房产或企业，风险本身就已经存在，问题在于，谁来承担风险。”

2006年，我决定试着争取在聚光灯下稍做停留的难得的机会，向巴菲特和芒格提问。门开了，我径直走向紧挨着其中一个麦克风的座位。我抢到了第三把椅子，一位工作人员说，我很可能有机会提出我的问题。

在股东大会开始前，我和我前面的两个人（一对英国父子）攀谈了起来。儿子是强生公司的一名药剂师，抢到了第一把椅子。没过多久，他就站到了麦克风前，抛出了一个相对复杂的投资问题。在数万观众众目睽睽之下，他承认和大多数人一样，多少会有一些紧张情绪。“上次我这么紧张地提问，”他说，“是我给妻子献上一枚波仙珠宝的钻戒，向她求婚的时候！”

清晨的时光慢慢流逝，我越来越确信，没有人会问我要问的问题：“股东大会能向投资者传递关于公司的什么信息？”的确，没有人这样做。但不管怎样，巴菲特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同时也回答了另一个人提出的有关伯克希尔公司如何培训职业经理人的问题。他指出，撰写年度报告和召开年度股东大会是有原因的。巴菲特解释说：

股东大会旨在赋予伯克希尔一种精神内核。我们不认为它比其他企业的好。一家企业有一种文化，我们试图做所有与之相一致的事情，而不做任何与之相矛盾的事情。

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为什么巴菲特股东大会如此与众不同，这是由伯克希尔的精神内核所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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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迪·切普克（Randy Cepuch）是《与沃伦·巴菲特共度周末暨股东大会探秘》（A Weekend with Warren Buffett and Other Shareholder Meeting Adventures）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