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9月6日上午10时,4名手持机枪的波兰恐怖分子突然闯人了瑞士首都伯尔尼的波兰使馆。他们扣押了13名人质,其中有波兰外交官5名,其余为他们的家属和雇员。
事件发生后,瑞士警察立即将使馆团团包围,并封锁了附近街道,禁止一切车辆和行人通行。傍晚后,警察又用巨大的泛光灯照亮这一区域,进行仔细的搜索,只见使馆内一片寂静,看不到惊扰、暴力景象,但是使馆内时有断续枪声。警方推断,这是恐怖分子在鸣枪示威,警告外面的人们不要轻举妄动。为了人质的安全起见,一位警官陪着一个翻译从车上走下来,手拿话筒用波兰语向使馆喊话,要求与恐怖分子对话。
不一会儿,使馆一个房间紧闭的窗帘稍稍掀起一角,一个恐怖分子在窥看外面的情况。又过了一会儿,使馆内传出恐怖分子通过话筒的喊话声。
首先,他们保证,所有人质都活着,并且不会受到伤害。接着,他们要求举行电话记者招待会,以说明他们占领波兰使馆扣押人质的目的。
警方答应了恐怖分子的要求,同意通过电话为他们举行一个记者招待会。为了稳住恐怖分子,他们将所有警车后退,还撤走了部分警员。
在电话记者招待会上,恐怖分子自称他们是“民族自由阵线家乡军”的成员,并声称该组织有成员200人,分散在欧洲各地,专门与波兰当局为敌。他们反对波兰当局于1981年12月31日所实施的军事管制法,故而占领波兰使馆扣押人质以示抗议。波兰实施军事管制法的主要目的是重点解决波兰国内团结工会的罢工运动。恐怖分子为首的自称是韦索基上校,他说波兰的民主和人权正在受到政府的恣意践踏,要求瑞士政府向波兰当局转达四项要求:解除军事管制;释放所有政治犯;关闭监狱;停止镇压波兰人民。恐怖分子声明,9月8日上午10时是最后期限,届时波兰当局如不答应以上条件,他们就将用携带的炸药炸毁使馆,与13名人质同归于尽。
这一切,通过新闻媒介传向全世界,也传入波兰领导人雅鲁泽尔斯基的耳朵里。他感到来自国内、国际上的巨大压力。波兰罢工浪潮刚刚平息,社会正趋于稳定,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使馆里的13名人质若有不测,不单会遭到国内人民的责难,他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4名恐怖分子通过新闻界说地“镇压波兰人民”,无疑又会招致西方对波兰“人权”、“民主”问题的新的批评。但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恐怖分子的要求,更不能向他们的妥协,任由他们逍遥法外。雅鲁泽尔斯基与他的助手们紧急讨论着各种营救措施,办公室的球形吊灯一直亮到天明。最后,波兰政府向瑞土政府提出要求,由波兰派遣反恐怖部队去瑞士协助营救人质。
与此同时,瑞土负责国家安全及外交事务的有关部门也在紧急商谈着如何营救波兰人质。瑞士当局分析情况,认为恐怖分子既然说得出,也可能干得出,“炸毁使馆”、“同归于尽”并非虚张声势。当日晚,危急处理小组组成了,各种应急措施正在紧急研究之中。这个小组由司法和警察部长弗格勒亲自指挥,其中还有高级官员20人,波兰问题专家4人。瑞士政府从政治、外交和本国的情况考虑,拒绝了波兰政府派反恐怖突击队协助行动的要求。
危急处理小组反复研究、比较着各种营救人质的措施。有人主张对恐怖分子占领的使馆实行停水停电,困住他们,再于9月7日夜间实行突袭。但这种做法很可能会伤及13名人质。最后,大家商定,首先派代表与恐怖分子谈判周旋,尽量说服他们释放人质或延长最后期限,以便做好突击的准备,其次,在不伤及人质的情况下,采取突袭。
那么现在需要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同恐怖分子周旋。电脑技术人员紧张地忙碌着,屏幕上一行接一行显示着不同文字:
“……
约·马·包琴斯基,神甫。波兰人,1902年生于波兹南,曾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后迁居瑞士,在瑞土弗里堡大学任哲学教授,并在该大学创办了一个东欧研究所。身体健康。
……”
危急处理小组组长弗格勒与小组成员们交换了一下眼神,会心地点点头。
9月7日上午10时,一辆小轿车停到了波兰使馆前,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走了下来。他就是约·马·包琴斯基神甫。这一年他已是80高龄,但仍旧头脑清晰,身体矫健。移居瑞士后,他在弗里堡大学任哲学教授,渊博的知识和开朗正直的为人使他深受同事及学生们的欢迎。当瑞土政府向他表示,希望他能协助危急处理小组营救波兰人质时,热心的老人欣然同意了这一请求。
瑞士警方通过电话,向恐怖分子提出将派代表与他们面谈,协商如何解决目前的问题。恐怖分子同意了这一建议,但要求包琴斯基神甫只能“一个人来”。并同意包琴斯基神甫两次进入使馆面谈,一次约一小时。
此外,谈判还在电话中进行着。由于包琴斯基雄辩的口才,通过谈判,恐怖分子同意将最后期限推迟48小时,也就是到9月10日上午10时为止。同时,他们还同意,由瑞士警察给人质按时送饭。然后,恐怖分子分批释放了8名人质,其中妇女5名,雇员1名,学生1名。他们还提出,他们从武官那里缴获了一批机密文件,内容对瑞土和波兰两国关系甚为重要,愿意主动交出。至于剩余的5名波兰外交官,恐怖分子坚持扣押不放。9月8日,恐怖分子改口提出另外的条件,即要求瑞士政府交出500万瑞土法郎,并将他们安全送出国境,而不再重申开始提出的4项政治要求。谈判代表包琴斯基神甫说:“这哪里是什么政治条件,他们分明就是一帮匪徒。”
历史证明,谈判不宜拖得过长,因为恐怖分子是反复无常的。9月8日夜间,危急处理小组决定于次日采取突然袭击,随即部署了第二天的反恐怖行动。
9月9日上午10时,使馆区像往日一样平静。10点24分,一辆警车按照常规送去两个铝制饭盒。这两个饭盒都像小型手提箱一般大小,其中一盒全是食物,另一盒在食物下面暗藏着一枚结构精巧的催泪瓦斯弹,可以在远距离遥控。两名警察照例将两个饭盒放在走廊的台阶上,然后电话通知恐怖分子来取。两名恐怖分子从室内走出,来取送来的饭盒。就当恐怖分子打开第二个饭盒时,守候的警察用遥控装置将饭盒中的瓦斯弹引发。一声巨响,闪光耀目,接着发出不带毒气的瓦斯烟雾。两名恐怖分子立时被呛得连连咳嗽,满眼是泪。什么也看不清楚,只顾用手捂住双眼和鼻子,踉跄着向使馆内后退。此刻,埋伏在附近网球场灌木林中的警察一跃而起,冲了上来,不费吹灰之力,将两名恐怖分子制服,押上了警车。
与此同时,另有35名警察头戴红色钢盔,身着防弹背心,面戴防瓦斯面具,手执各式武器,一拥而上,冲上二楼。在楼上看守5名波兰人质的另两名恐怖分子听到楼下的响声,都迅速端起机枪,其中一人想拉过一名人质做自己的挡箭牌。5名人质到底是训练有素的外交官,和恐怖分子拉扯的外交官飞起一脚,正中对方的小腹,自己翻身跃起,踢开窗子,趁其不备跳到阳台上。另4名外交官也机智地离开现场,这样,顷刻间冲进来的突袭队员枪口正对着的,就只是两名恐怖分子,也就排除了误伤和恐怖分子走投无路之下,拉他们同归于尽的可能。两名恐怖分子在瑞士反恐怖突击队员的包围下,见到自己寡不敌众,无可奈何地交了枪,束手就擒。
这次恐怖分子占领使馆72小时的事件就此结束。经过搜寻,警方发现,恐怖分子根本没有携带炸药,所声称的炸药,不过是为了讹诈。
这次营救活动,未发一枪,未伤一人,只用了12分钟,就制服了恐怖分子,救出了人质。瑞土当局认为这是一次全胜。
事后,司法和警察部长弗格勒向记者介绍了劫持者的身份如下:经过审讯和多方查证,并没有“民族自由阵线家乡军”这个组织,作案首犯也不是什么“韦索基上校”。此人本名叫克鲁斯基,是一个有犯罪前科的在逃犯。克鲁斯基等人希望能在瑞土敲诈一笔钱,然后设法居住在那里。8月31日,他伙同另外3名波兰人从奥地利潜人瑞士。在瑞士,他们先住在苏黎世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里,并策划了种种行动方案。最后,他们决定以抗议波兰军事管制法为名,闯占波兰使馆并扣押人质,然后向有关当局提出条件。几个人都认为,他们打的旗号是顺理成章的,不禁自鸣得意。9月6日清晨,4人到达伯尔尼,在使馆区游荡,看到使馆内并没有任何戒备。他们在自己的车内,把随身携带的机枪零件组装好。上午10时,4人手持机枪,闯占了波兰使馆。
瑞土当局认为,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批人的作案抱有什么政治动机。鉴于瑞土同波兰两国之间没有引渡协定,瑞士当局决定依据瑞士法律对4名恐怖分子加以惩处。
瑞土政府把这次占领波兰使馆并绑架人质一案的处理结果向波兰政府做了通报。波兰政府对瑞士反恐怖突击队在短时期内破获作案分子、对他们在营救人质行动中表现出的机智与沉着果敢表示赞许,并在波兰电视上播放了营救情况。至此,雅直泽尔斯基总统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