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凯问她:“你怎么在这?”
喻妍手里抱着一堆文件:“陈支书死了,我来拿一些村委会要用的东西。”
洛佩说道:“你先别动,跟我们一起,站在这里等一下。”
喻妍疑惑地眨了眨眼:“等什么?”
洛佩笑了笑,对身边的包凯和千鹤说道:“痕检科不在,就只好麻烦你们二位了!”
“小意思!”千鹤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双白手套,递给了包凯一双。两个人就这样没有文件、没有申请地走进了陈洪家里搜证。
屋内传出来一阵乒乒乓乓、翻箱倒柜的声音。
翟村长惊道:“这……这是在做什么?”
“搜证!”洛佩重重地说出这两个字,随后,他又向喻妍要过了那些文件。
可能他们两个人都认为洛佩是大领导吧,所以对他不合规矩的所作所为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在洛佩翻阅那些文件的时候,喻妍悄悄地问我:“你们不是学生吗?我还以为你们都还在读书呢?”
我尴尬地笑笑:“其实,这里面就我是学生。”
喻妍低头浅笑道:“真好。”
看她似乎有心事,我便好奇地猜道:“看你好像也是刚大学毕业的样子,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当村官啊?”
“我就是这里本乡本土的人呀!只不过,这种穷乡僻壤里的大学生村官出头之日都很渺茫,没什么前途的。”
“不会吧?那你们这里以前的大学生村官呢,现在都在做什么?”
喻妍想了想,说道:“我知道的只有陈进宝,他以前就是村里的村官,后来在村里开了旅舍,就是你们昨晚住的那里。只不过,他在上回的投毒案中去世了,现在那家旅舍是他的老丈人在打理。”
听到“陈进宝”的名字后,不光是我,连洛佩都立刻警觉了起来。
“翟村长,陈进宝以前是农村村官,你怎么没跟我们提过啊?”洛佩问道。
翟村长一头雾水:“……你们没问啊。”
“你对陈进宝家人的情况了解多少?”
翟村长似乎不习惯洛佩将话锋转变的如此之快,思虑良久之后才回答:“陈进宝以前确实是盛葵村的大学生村官,好像也是三十五年前的事吧。那个时候他是我们村考上的第一个村官,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一个城里的女朋友。当时这件事儿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村民们都上赶着去他家,想看看那个从城里来的姑娘到底长啥模样?不过,后来这也变成了陈进宝的一件丑事。他女朋友去到他家后,嫌他家里穷,又嫌他在村里没前途,于是在村里待了不到一天就离开了,后来就再也没人见过她。他现在的老婆也不知道从哪里娶来的,长得跟鬼一样,平日里也很少出来见人,搞得村里好些人都不知道他结了婚。不过,进宝还算有良心,不仅对他那个瘫痪的老婆很好,还把他老丈人也接过来一起住了。”
听完村长的叙述之后,我将之与曹大爷上午说的故事整个联系起来了。
三十五年前,陈进宝带着女友曹燕来到了家乡盛葵村。当曹燕看到了陈金宝的家境之后,欲与其分手,随后更是独自一人离开了盛葵村。可就在她返回城里的时候,在山路上遇到了启翔五煞,并被他们打成重伤。后来,她被外出寻找她的男友救了回去,两个人在私下里秘密结为了夫妻。与此同时,柴荣因告发温平贪渎而携家眷躲进了盛葵村,并帮助村民解决了‘启翔五煞’这个山贼团伙。至此,柴荣便在盛葵村站稳了脚跟。三十五年后的今天,温平的后人利用村中发生的投毒案,控制村民的尸体,对柴荣一伙人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报复。
我自认为这个逻辑还算畅通,便将自己的想法悄悄告诉了洛佩。
他听完我的分析后,闭上眼睛想了半天,然后说道:“三个问题。第一,你没有把曹燕和柴荣联系起来,这两个人的故事看似独立,却都在同一时间发生,你不觉得奇怪吗?第二,就像你说的,陈进宝娶回家的,很有可能就是他当时带回村的那个嫌贫爱富的女孩,既然如此,这些年她为什么要一直躲在家里不愿出来见人呢?按理说,城里的姑娘在乡下结婚结婚不都喜欢大摆宴席宣传四方么?可事实却正好相反。从村长的描述中不难听出,陈进宝和曹燕的婚姻似乎是秘密进行的,这难道不反常吗?第三,你所说的温平后人……”他停顿了一下,“嘶,这个温平后人,我暂时也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只感觉他们的杀人方式和报复目标有些奇怪,在逻辑上似乎有些说不太通。还有那些尸体……”
洛佩话还未完,千鹤和包凯便从屋内走了出来。
千鹤的手中拎着一把大砍刀:“这玩意太大了,证物袋里装不下。”
我问:“这是什么?”
“这屋里唯一让我觉得起疑的东西。”
“在哪里找到的啊?”
“衣柜深处的一个暗格里。”
哦,那看来是被陈洪故意藏起来的。
洛佩接过大刀,从上至下仔细打量。
那是一把年代久远到已经生锈了大砍刀,看起来像是铁做的。虽然它的刀身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但在刀刃底部还是能够看到一个模糊的汉字:陈。
当千鹤将这把刀拿出来的时候,翟村长脸上的表情出现了轻微的波动。
洛佩看到刀身上的字后,嘴角微微一扬:“果然……”
后来,我们又去到了治保主任秦贺的家。在那里,千鹤和包凯在床底下也找到了一把相同的砍刀,砍刀上的字是“秦”。
我对洛佩说道:“这些砍刀上面的字对应的都是屋主的姓氏。”
洛佩浅笑道:“看着这些砍刀,你能想到什么?”
哎呀,好像突然被老师点名提问了耶。这种事情平时讨论起来还好,真要正经回答的时候倒是什么也说不上来了。
我摇了摇头,示意什么也没想到。
洛佩似乎有些失望,随后说:“我给你点提示哈,启翔五煞是一伙拿着大砍刀在山里作恶的山贼……”
不等洛佩说完,我就已经反应过来了:陈洪和秦贺是‘启翔五煞’团伙的成员!
“不光如此,刘建华应该也是。”洛佩补充道,“如果我们现在返回镇上,应该能够从他的家里找到一把写有‘刘’字的砍刀。”
我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么,剩下的两人会是谁呢?”
洛佩突然示意我不要说话,然后悄悄地用手指了指屋外正在和喻妍交谈的翟村长。
我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翟书恒啊?”
他轻声说:“其实我也只是怀疑,毕竟到现在为止,翟村长都没有被僵尸袭击过。”
我仔细地想了想,分析道:“如果说他们三十五年前做过山贼,现在又还活着的话,那至少也得有五十岁以上了吧?可是跟这件案子有关的,年纪在五十岁以上的,就只剩下柴荣和翟村长了。会不会是柴荣啊?他当年弄了几具假尸体来糊弄村民,随即又和其他四人住进了村中,从此洗心革面。启翔五煞后来之所以没有再犯过案,就是因为他们已经在村里过上了平凡人的生活。”
洛佩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柴荣是华南医科大学的高材生,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难不成他一边在城里读书,一遍又跑到山里去当山贼啊?再有,秦贺他们当年谎称消灭了‘启翔五煞’,并把尸体展示在了村民面前。试问,那五具用来替换的男性尸体是从哪里弄来的?如果那是他们从别的村里随意杀害的男性村民的尸体的话,那当时为什么没有人报案呢?平白死了五个人,就跟现在发生的投毒案一样,可不是什么小事。另外,你别忘了,柴荣并不是被僵尸杀死的。”
好吧,这下我就没什么主意了。
洛佩笑了笑:“不要灰心,我们现在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打起精神来!”
此时,包凯和千鹤对秦贺家的搜查也结束了。他们两个一同从秦贺的卧室里走了出来。
包凯抱怨道:“这秦贺比陈洪还不讲卫生,家里脏的离谱,熏死我了,他床底下全是垃圾!”
千鹤提起一个证物袋:“屋里最奇怪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个了。”
证物袋里装着一块脏的已经发霉的,隐约还能够看出是白色的抹布。隔着证物袋都隐约能问道那上面散发的异味。
我问道:“What’s this?”
千鹤平静地说道:“凭我多年的阅历来判断,这应该是一条女性的内裤。”
我前后打量了一下,皱眉道:“这得多少年没洗啊?”
千鹤调侃道:“我怀疑它从制作到现在都没洗过。”
洛佩问:“这条胖次或许只是秦贺随手捡回来当抹布用的,有何不妥?”
千鹤晃了晃手里的证物袋,将里面缩成一团的布料掸开,我这才隐隐约约看出内裤的轮廓。
千鹤解释道:“根据我的阅历,这种内裤是八九十年代的老款式,早就已经被淘汰了。”
“也就是三四十年前?”我惊讶道,“那个时候秦贺就有收藏女性内裤的习惯?真是变态!”
“不仅变态,而且非常执着。他这一藏就是三十多年,真够有毅力的。”洛佩嘲讽道。
“不好了!不好了!”翟村长和喻妍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然后立刻将门反锁。
“僵……僵尸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