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做好防备

鲁恩，阿尔托城。

一座装潢还算高档的独栋别墅外，双眼蔚蓝，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的李斯特·亚伯拉罕正在安静等待。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周日，他和家族中的一位长老，维洛斯·亚伯拉罕有所约定，要在今天的中午共进午餐。

李斯特正略有走神，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来人穿着厚重的呢制大衣，头发乌黑，同样有着一双蔚蓝色的眼睛，戴着一架金边眼镜。

正是维洛斯·亚伯拉罕。

作为亚伯拉罕家族的长老会成员之一，维洛斯·亚伯拉罕虽然只有序列6，但是执掌着一份重要的封印物，也因此具有“旅行”的能力。

此刻，他对着李斯特露出了笑容，却并未迈步上前，而是幽默地说道：

“好久不见，李斯特。”

“我真想给你一个拥抱，不过按照新的规程，我们还不能直接接触。”

李斯特顿时失笑，同时抬起右手，捏了捏鼻梁上的金边眼镜：

“确实。让我现在来检查一下，你是不是阿蒙家族的那位天使。”

——显然，有这样的习惯，并非亚伯拉罕家族一直以来的传承。

自亚当问过“星之匙”非凡特性之后，克莱恩就对阿蒙产生了戒心。

虽然亚当的态度似乎是想要公平交易，但那位造物主过去管教自己的儿子就不是特别有效，在克莱恩这里毫无信誉。

在已经知道阿蒙想要“星之匙”的情况下，克莱恩不相信阿蒙不想凭借欺诈夺取。

考虑到“星之匙”非凡特性是亚伯拉罕家族的财产，阿蒙最简单的夺取非凡特性的方式，自然是寄生某位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混入亚伯拉罕家族的宝库。

这样一来，亚伯拉罕家族成员的生命安全就处在了威胁之中。

为了保护这些终于摆脱了诅咒、过上了安宁生活的可怜人们，也为了阻止阿蒙的诡计，克莱恩为他们制作了一种样式特别的符咒——

正是两位亚伯拉罕鼻梁上的金边眼镜。

此刻，随着李斯特捏了捏眼睛右侧的镜腿，这对眼睛的镜片之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个个复杂的神秘学符号。

它们有一小部分用于增加它的位格，对阿蒙作出压制，但更多的，则对应着“审判者”的权柄，旨在让使用者可以看出镜片后的事物“位置”上的不平衡。

比如非凡特性的序列高低。

因此，它非常适合检查，面前是否有阿蒙寄生在某个生灵的体内，甚至空气里的无数微生物中。

此刻，在李斯特的视界里，面前的街景一片“平缓”，唯有维洛斯所在的位置有所“凸起”，达到了序列6水平的高度。

而在他做这些的时候，维洛斯也捏起了自己的金边眼镜，确认了眼前的一切同样符合应有的序列“位置”。两个人又分别检查了周围的环境，才终于凑近彼此，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请进，维洛斯。你来得可正是时候。”

“伊格纳刚刚为我送来了海上才有的鱼人肉。等下你可要好好尝尝。”

……

贝克兰德的远郊，树林里的某座小木屋内。

威尔看着保姆、女仆、甚至那只金黄色的大猫，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幸运地离开了这座小木屋后，叹了口气，从自己的怀抱中捧出了一只冰激凌碗。

里面的冰激凌已经被吃得几乎见底。威尔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明显地抽噎了一下，拿起冰激凌勺，刮着碗底一挖。

这只银质小勺未能舀出残余的甜品，盛在上面的只有一只透明的小小蠕虫。

威尔咧开了嘴，似乎是打算哇哇大哭，可是很快祂又忍住了这种冲动，尽量正经地说道：

“那个命运的契机已经很近了。”

勺上的小虫子翻了个身，庄严宏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一会儿不一定能顾得上你，但会有其他的天使提供帮助。”

“我会让奥黛丽一直看着这边。帕列斯也会注意这里，不过祂还需要顾及整个城市，防备外神可能的布置。”

——奥黛丽同样有这样的任务，但她依托于历史投影，一方面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另一方面却依赖于克莱恩自己的状态，不够稳定。

所以帕列斯是必须存在的一道防线。

没想到威尔却摇了摇头，咧着嘴带上了哭腔：

“没，没用的。”

“命运是孤独而客观的，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命运的‘命运之轮’同样如此。”

“对于它的竞争，也不会因为他人的存在产生差别。命运足以注定一切。”

“只有你们这样，超出了序列0的存在，才有可能左右命运，使它的结果产生偏差。”

“如果，如果你不能帮助我，那就尽量让那位造物主也不要帮助乌洛琉斯吧。”

克莱恩的声音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无语。随即他说道：

“那你拿好我的这个分身，等到命运的契机来临，我来窃取走你的童年。”

如果没有成年的话，威尔是不可能容纳唯一性的。

可威尔却依旧摇头。他抽抽噎噎地说道：

“你，现在就这么做吧。”

“命运的契机能够成为契机，自然有它特殊的地方。到时候，你恐怕不会来得及为我窃取童年了。”

克莱恩的声音顿了顿，不由得有了迷惑：

“窃取你的童年必然会扰动命运长河，乌洛琉斯就会得到有关你的线索。”

“平常祂或许需要一段时间，才会被命运推动着找到你；可现在祂有亚当的帮助，而亚当的状态又比我活跃许多，有足够的能力压制我的反占卜，找到你的位置或许只是几分钟的事情。”

“就算我无法在命运的契机来临时帮你窃取，至少可以稍微等一等，拖后你被找到的时间点。”

“可是，我能感觉到，命运的契机已经很近很近了。”

“而且——”威尔瘪了瘪嘴，大哭着说道，“我被命运戏耍得还不够多吗？”

“还是选择更加万全的方法吧。”

“至于，至于乌洛琉斯——”

威尔将白胖的小手伸进裤袋，摸了摸塞在包装盒里的乳白色骰子，轻轻抽了口气：

“我终究要面对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