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学生一起摇滚

○银川二中 王越洪

转眼间,我做老师已经十二个寒暑。在这不长不短的时间里,在这与学生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有过欢笑,有过泪水,有过沮丧,更有太多的感动,而所有这些汇聚成无数个故事。

2006年,我前脚踏出大学的校门,后脚就迈上了高中的讲台。那时的我俨然还是一个学生的样子,而我的学生们对我充满了好奇和试探。在初当老师的日子里,我带着满腔的热情,急切地想把学生改造成我理想中的样子。

当然,既缺乏经验又不讲究方法,很快我就遇到了困难。学生们对我给他们带来的压力很快产生了抵触。而那时我认为,维持老师的控制权比什么都重要,于是和学生长久的对立抵触开始了。

那是一段我教学生涯的举步维艰的时期。得不到学生的支持,我渐渐对工作失去了热情,开始怀疑做教师这份工作的意义,更怀疑自己的价值和能力,甚至在持久的压力下想过放弃,在那之前,我决定最后一搏。

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班里有三个男生在全班有很大的影响力,其中一个是班长,他做事强势,控制欲强,同时成绩优秀,因此得到班里同学的拥戴。而他另外两个小伙伴性格活泼,在班里人缘很好,这个铁三角几乎是班里同学的发言人。而对我最为抵触的就是他们三个。我决定从他们入手来寻找突破口。

一次课间,我无意中听见这三个小兄弟在讨论音乐,一个乐队的名字“绿洲”被我牢牢地记在了心里。通过上网查资料,我发现,绿洲是一个美国摇滚乐队。对摇滚并不感兴趣也不了解的我有点犯难,但是为了更多了解这几个学生,我仔细研究了这个乐队,然后认真听了这个乐队所有的专辑和单曲,并看了乐队所有的MV。

最初,我为了了解学生、走近学生去听摇滚,但我对这种音乐形式不能接受,甚至觉得嘈杂不堪入耳。渐渐地,我开始能接受并喜欢摇滚了,逐渐感觉到摇滚所表达的精神——渴望自由,打破常规,创新和突破。

似乎就在被摇滚触动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学生的另一面,看到他们课堂以外可能不一样的一面。之前我只接受在课堂上专注的他们,只接受在生活中也一心扑在学习上的他们,但在那一瞬间,我接受了他们多彩的世界,学习以外的世界,也接受了他们的情绪和叛逆。突然,我不再把学生问题看作是障碍,把走进他们看作是任务和实现教学的工具,我渴望走近他们。

之后,我听了很多其他的摇滚乐队,Coldplay, Muse, Nirvana等等,此时,我对摇滚真的有了很多的了解,我很开心,我终于可以作为一个摇滚发烧友去和小伙伴们畅谈摇滚了。

一次,有一个单元的主题是音乐。我看到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于是,在一堂课上,我把绿洲的一个MV“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作为引子,在课堂上展示,果然,当三个小发烧友看到他们最爱的乐队时兴奋不已,脸上立即出现了难以抑制的神采。我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走出了第一步。

当然长久的对立很难朝夕间得到逆转。三个傲娇的小男生仍是一副酷酷的很拽的样子,而此时感觉很了解他们的我觉得这样的他们还挺可爱。

后来,我又等来了第二个契机。圣诞节英语活动周要求每个班表演一个英语节目,我马上抓住了这个机会。我知道班长会弹吉他,其中一个男孩唱歌不错,于是我叫来了他们。我还记得当建议他们作为一个组合表演一首英文摇滚歌曲时,他们惊讶的表情,有犹豫也有跃跃欲试。我趁热打铁,为他们播放了一首Muse乐队的Unintended,听完这么优美的一首歌,然后我还向他们解释了Muse的发展历程,以及这个乐队的重要地位和追求高雅的精神。班长有些犹豫地问:“老师你喜欢摇滚?”我很骄傲地回答:“那当然,摇滚是我的最爱,我欣赏摇滚精神!”似乎,我感到我们之间有面墙,瞬间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惺惺相惜,志同道合。

在那之后,我的教育工作得以正常、轻松地开展。一方面是因为同学们的支持,另一方面是因为我真切地关注学生,关注他们的兴趣、生活和心情。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我真正成为他们的知心大姐姐。

后来我们四个摇滚发烧友交流过很多关于对摇滚的体会和认识,相互推荐了很多各自喜欢的歌曲,我也趁机纠正了摇滚中一些不良因素对他们的影响,让他们能够健康地听摇滚。

对学生的关心也会换来他们真挚的关怀。有一次,我得了肠胃炎,班长一放学就跑回家,带着妈妈特地为我做的南瓜粥和千层饼,一路又跑回学校。时隔十二年,我还记得他站在我的宿舍门口,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说:“老师,我妈特地给你做的,快趁热吃吧。”

如今,那届学生也已经长大,大多已结婚,有些已生子。偶尔这三个小家伙还会在微信里分享歌给我,却不再是摇滚。听着他们分享来的民谣,我却总是想起那时和学生一起摇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