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出生于BJ,出生地就在位于北航旁边的北医三院。我出生后不久,住在长沙的外婆就和她的侄孙女,小慧姐姐一起来到了BJ。小慧姐姐那时才几岁大,她到了BJ以后,大人要她去商店买酱豆腐,长沙管酱豆腐叫猫鱼豆腐。她和营业员说要买猫鱼豆腐,人家就笑话她,她以后就再也不肯去买东西了。
我四个月大的时候,外婆带我回了长沙。外公外婆就住在经武路,后来改叫建湘中路的一个二层简易楼房内,家门对面是长沙老邮电局,楼下是外公外婆住,楼上是一个叫汪婆婆的老太租住。老太有个儿子,后来还有儿媳,她的儿子儿媳有时也会回来住。汪婆婆的丈夫是国民党的一个连长,四九年以后不知去了哪。汪婆婆一人独住在这里,我经常听见她砸东西和骂人,但听不懂她骂的是什么。
外婆家隔壁住的是她弟弟一家,我管他们老两口叫舅爷爷舅奶奶。他家有一个儿子,四个女儿,我管他的儿子叫三舅舅,管他的几个女儿叫姨。我小的时候,当时收音机里每天都是八个样板戏,我也学会了唱。夏天的时候,放一张竹床在门外乘凉,我就和三舅舅一起唱京剧,我站在竹床上唱***,他就唱座山雕。我天生不识谱,不但五线谱没学会,就连简谱的歌本,不会的歌我看着也唱不出来。但我唱戏唱歌却很有天份,唱京剧唱得是有板有眼,各种各样的歌唱得也不错,前提是跟人学或者跟着收音机或录音机学,不能看歌本学。
有一次汪婆婆的儿子回来了,他拉着我玩。我不想玩要走,他不肯,结果他拉着我的胳膊,一下把我的肩关节拉脱臼了,我疼得哭了起来。当时有个邻居姚医生,胖胖的,头秃顶了,见人总是笑着说话。他在附近开了个诊所。外婆带我去了他的诊所,他先把我的胳膊往下一拉,再往上一送,就把我的肩关节复位了,并且马上就不疼了。他不光看跌打损伤,其它的病也看。
到了上学的年龄,我就进了长沙延安小学上小学。我的第一个班主任是姓毛的女老师,校长是一个胖胖的女校长,还有一个姓钟的男老师。我在小学唯一的一张合影,是在韶山照的,里面有他们三个。
有一年寒假,一个姓卢的女老师,是教地理的,她爱人(当时管丈夫叫爱人)在BJ工作,回BJ探亲了。正好我父母单位有个李叔叔来长沙出差,我爸爸妈妈就请他带我去BJ,然后再请卢老师带我回长沙。我到BJ的那天BJ刚下过雪,雪正在融化,天气很寒冷。我在BJ呆了一个寒假。爸爸经常带我出去玩,有一次去动物园,看完动物,爸爸带我去坐转椅,一通转下来,我感到天旋地转,胃里也难受,下来就吐了。爸爸带我在椅子上坐了半天,又买了个面包给我吃,这才好了。后来上了公共汽车,那时候公共汽车发动机是靠一个手柄启动,手柄上拴着个布条。我在座位上看着很好奇,就过去把手柄拉过来。等我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汽车突突突的发动起来了。车上的人看到没司机,都感到莫名其妙。我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我拉手柄的原因,赶快过去把手柄推了回去,汽车熄火了。旁边的大人说:“这孩子真会玩。”现在想想幸亏司机没挂档,不然就闯大祸了。
我在长沙读完小学四年级,就回BJ读小学五年级。我在长沙就学会了普通话,所以回BJ上学说话方面没有太大的问题。当时老师喜欢把学生叫到讲台边上背课文。一次老师把我叫上去背书,背的哪篇忘了,里面有一句“死了的不算。”我因为是在长沙长大的,所以背成了“死拉的不算。”结果同学们都哄笑起来。从那以后,只要老师叫我背书或者回答问题,我都会感到紧张。
有一天父亲带我坐公共汽车经过北医三院,父亲指着三院对我说:“你就出生在这里,将来你要是成了大人物,这里就有名了。”我当时窘得恨不能汽车地板上有个缝钻进去,看看周围的人没什么反应,表情都没有变化,我才觉得自在了一点。
一次我和同学打闹,一个姓王的同学和另一个孩子打我一个。我在地上的时候,推了那个姓王孩子的屁股,他往下一坐,把我的右胳膊坐到地上,当时就是剧烈的疼痛,胳膊动不了了。父亲带我去了德外医院,一个老医生看了看说骨头没事,给我正了正,我的胳膊又能动了,也没上夹板就回来了。到学校上课每天还要上操。后来疼得实在是不行,父亲才带我去了积水潭骨科,一照片子,是挠骨骨折错位,已经长上了。医生说不能再接了,只能静养。所以回学校以后,我就不再上操了。将近半年,我的伤才完全好了,但挠骨稍微有点错开了。后来那个王姓同学大学毕业,进了四通公司工作,当了经理。有一次本来该他出差,临时换了别人。结果飞机坠毁,那几个同事全部都死于空难了。
大概是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一天父亲带我乘公交车,我站在靠窗的座位旁边,这时上来一个大姐姐,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很好。我偷眼看看旁边的人,他们都好象没看见。偷偷看看父亲,他也没什么反应。于是我就心安理得的假装没事。不知过了几站,大姐姐下车了。我已经不记得她的样子,只记得她穿一件绿色的衣服。
我从小学毕业以后,就进了附近的一所中学上初中。当时还得学工。有一次学工,给工厂糊玻璃盒子。两排长条桌子,学生面对面坐着干活。带我们的一个年轻女老师,学校里最漂亮的女老师,身材很匀称。她觉得我做得不好,就过来指导我。当时我的左手放在桌子上,她就用她的手按住了我的手。我当时也不敢把手抽回来,就让她的手一直按着我。同学们都在埋头干自己的活,都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我没有看她的手,但我眼睛的余光看到她的手很白,手指细长,真的很好看。她教了我好久,才松开手离开了。她的手很滑,很湿润,凉凉的。我小的时候,对于女性记忆最深刻的,就是这两件事。
后来我高中毕业,进了北医三院附近的北航读大学。冥冥之中和这片地方有着一种很深的连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