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林家人都走了啊,否则自己今晚真就傻了眼。
李修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穿好衣服,备好了两把火枪。
诶?
你说当初林如海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帐篇子才被害死的啊?
李修越琢磨越有道理,陆侍郎一来就要住林府,这说明什么,帐篇子一定就藏在了林府当中。
至于为什么原来的林如海死都不交出去的原因,李修现在还猜不到。等着去了京城在问问他吧。
现在要紧的就是,这次的暗杀目标陆大人死了没有。要是他死在了林府,这麻烦可就大了。
真成了梅文鼎的那句话:“你们怎么就不信我呢?”
到时候自己也得这么说吧。
陆侍郎万一死了,杀人的再一跑,自己只能凭着房里这具尸体,给自己作证清白了。为什么不留活口,李修想的明白,留着反而是个祸害,万一反咬一口自己,入骨三分啊!
还不如他彻底闭嘴,自己多少有个指证的机会。
准备好了一切,李修轻轻的推开了窗户,谨慎的向外看去。果然还有一个黑衣人守在小院的门口,不时的东张西望。
李修估算了一下距离,也就不到二十步,果断的端起了火枪,既然就你一个了,我就给你们炸窝。希望陆大人那边听见我的枪响能有所准备。
亏着今天是个初三,月色还是挺亮,李修稳住呼吸砰的一枪打了出去,黑衣人上身一摇晃栽倒在地。
李修不停手,砰砰砰又给他补了三枪,打空了枪膛,才抽出薛途给他的那支火枪,推开窗户就跳了出去,紧跑几步到了跟前,连问都不问,一刀从腹腔扎了进去。
这也就是十几秒的事,他这几枪一下子就把双方的人马全惊了。
李修猜的靠谱,陆侍郎还真是来找林如海要证据的,甄家几十年来侵吞江宁国库的证据。
当年为了这个东西,林如海死了老婆和儿子,几次试探的派人去京城送信,无一不被中途灭口,鲜有能送到京城的奏折,也不知被谁给墨了,甄家竟把一个林盐道困死在了扬州城。
为保住女儿的性命,不得已把她送到了京城荣国府,甄家再肆无忌惮,也不能去贾家杀人。
后来,李修这个搅局的家伙一进场,就攀附上了戴权,甄家还没来得及对他有所防范呢,他就一手反倾销立住了脚跟。
接下来的事,真是颠覆了甄家的想象,随着李修的拳打脚踢,林如海竟然奉旨回京了。甄家要是不想造反,就只能在朝中跟林如海打御前官司,半路截杀一个奉旨回京的官员,里面的风险太大。
于是,陆侍郎手里的证据,就成了必夺的目标。
而陆侍郎为了表明林如海的证据并没有随着一起进京,而是落到了他的手中,不惜以身做饵,层层布局,就想要钓出甄家这条大鱼。
他敢这么做的原因就是暗中还有理国公的护卫,国公坐镇扬州军营,早在暗中把兵卒混进了林府,就等今晚要一网打尽。
然而,随着李修的一声枪响,原本的一场暗战,变成了厮杀。
藏身暗室的柳芳狠狠的一拍桌子,骂了声该死,下令杀出去抓活口。
陆侍郎也顿足,你小子好好的睡你的觉不好吗,干你屁事,跳出来跟我们捣乱。
他们还不知道李修也遇刺的事,只知道枪声就是从他住的小院里响起的。
甄家这次来的人还真不止五十人,人之人之间哪有信任啊,临死也要说瞎话骗骗李修。这两个死的是有人专门嘱咐了一句话,李修能顺手除了就别让他活。
李修喊醒了院里的老胡和二牛等人,让他们全都躲到自己的屋里去,把院门顶死,把两具尸体拖到了院子中。
二牛虽然也怕,可还过来帮忙。
胡君荣相比就镇静多了,听李修的指挥扒干净了死人的衣服,对他们搜身。
李修找了个梯子站在墙头上看正院的火把乱晃,厮杀声隐隐传了过来,手里慢慢的把龙骑士装填好,这枪射击距离不够,他刚才打人的距离就是极限了,所以不放心的又补了一刀。
低头看了看二牛,他有点腿发抖。
“别怕,这都是坏人。”
二牛咧着嘴:“大人,坏人才可怕啊。”
“瞎说,坏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老胡,有发现吗?”
二牛扭头一看,哇的一口就喷了出去。火把下,老胡竟然把两具尸体的肚子给刨开了,一团团的内脏被他捧在手里细细的看着,王厨子举着火把给他照亮,一边吐是一边问:“大人,呕......,大人,您让我看什么呕...”
“看看他们胃里吃的是什么?”
“是牛肉,没消化完的水牛肉。”
李修骂了声妈的,港口上是有十几头水牛不堪重负的累死了,牛肉被分给了岛上的漕兵和盐兵,李修怕就怕是这伙人做了内应,或者说,他们当中有些人干脆本来就是安插进来的无间道。
否则怎么会这么熟门熟路的找到自己的院子,还直接就进自己的屋呢。不应该是一间一间搜过来找他吗?
他想多了,就他住在正屋里,只要知道他住的小院在哪,直奔正屋准没错。
刺杀者们傻眼了,他们确实是被人一早安插进来的没错,今天的任务就是杀人拿账册,但是不包括提前被发现的环节,是哪个混蛋坏了事?
带队的一个人扭头看向李修的小院,一挥手叫过十几个人来:“去那边看看,不留活口。”
十五个黑衣人奔着小院子冲了过去,其余的人一声大喊跟冒出来的官兵杀在了一起。
柳湘莲跃跃欲试,就在大伯眼前晃悠:“让我去吧大伯,我怕李大哥那里打不过这么多人。”
柳芳呸了一口:“我都恨不得宰了那个混蛋!本爵爷布好的口袋一个都没用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也不知道您的布置啊。”柳湘莲真是义气的小伙。
陆侍郎心软,让一个把总带着手下五十来人跟着柳湘莲去帮李修,还特别嘱咐一句他:“先去看看谈夫人那里的情况,虽然她们不是主要目标,可也要谨防他们狗急跳墙。”
柳湘莲一蹦老高,拎着把宝剑就想走,被柳芳踹了一脚,扔给他一把砍刀让他扛着:“你是去杀人,不是打把势卖艺。自己多加小心。”
爵爷身后两名护卫跟着柳湘莲一起出了屋,点好了人手,抄着近路就摸了过去。
还没到小院呢,就听见那边又响起了枪声。柳湘莲张大嘴喊着李修:“李大哥别怕!小弟来救你了!”
然后就听见砰的一声响,小院那里火光冲天,一声声的惨叫传了过来。
“冲过去!”柳湘莲急了,李修是他朋友,他不能见死不救。
冲到近前,他们不冲了,眼前一个个火人在地上嚎叫着翻滚,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墙头上,哈哈大笑喊着柳湘莲:“小柳!你来啦!看看哥哥的燃烧弹怎么样?”
五十来人吐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
前院厮杀声也到了高潮,李修搂着脸色煞白走路打晃的柳湘莲绕到了刺杀者的后面。
“小柳,去见见血就好了。是不是还没见过血呢?”
柳湘莲挣脱了李修的胳膊,拎着砍刀面无表情的向敌人背后砍了过去。
李修嘻嘻哈哈的在后边补刀,他们这五十人的队伍,一下子凿穿了敌人的后背,胜利的天平倾斜了。
柳芳最先发现了变化,指着敌人那处最乱的地方高声大喊:“奔那边杀,杀穿过去。”
两军对阵的冷兵器时代,最讲究的是杀透敌阵,反身杀回来时,就是敌人被爆菊的时候。
腹背受敌,上下夹攻,男儿不可不学也!
兵卒三五成群相互掩护的顶了过去,很快清出一块空当,柳湘莲挡住了黑衣人砍过来的刀,李修上去就是一脚踢裆,兄弟二人合伙又干掉了一个。
柳芳和陆侍郎也看清了李修的身影,陆大人猛然指着黑衣人中一个被护卫的身影大喊:“李修!王子胜在此!还不报仇!”
李修猛地一甩头,盯住了那个身影,王子胜也来了?
那黑影哈哈哈笑了起来,摘下自己的面罩,火光下一个满脸戾气的中年男人露出了他的国字大脸。
“不错,正是本督师!陆大人,柳爵爷,许久未见,一向可好啊。”
“王子胜,你知不知你在做什么?你满门不想要了吗?”
王子胜冷哼了一声:“王某的满门不要紧,你们现在的活路已经没有了。陆大人,把账册交出来,我留你个全尸!”
果然有账册!
李修瞪着不远处的陆鸣,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王子胜敢露面,无非是有扬州知府做后手,李修根本不在乎外面又新涌进来的府兵,只是看着陆鸣。
扬州知府终于来了,一脸的灰败是生无可恋,自己跟的是个什么主子啊,大家坐下来一起喝喝茶四四六六讲清楚不好吗,非得要动刀动枪的杀个血流成河?
柳芳不住口的喝骂王子胜,此时王子胜的人比他的人多,双手都停下了手,各回本阵,休息一下等着再度冲杀。
场面一下子分成了三方,陆柳一方刚才占优;王子胜一方已成败势;扬州知府带来的一百多府军是生力军,他加入哪边,就看眼下怎么谈了。
李修算是第四方,他自己站在满地尸首的空地上,默默不语。柳湘莲已经和把总等人回到了己方。
王子胜当然把扬州知府算在了自己的阵营,志得意满的高声呼喊:“陆...”
“你闭嘴!”
王子胜一愣,就看见一个大个子从怀里掏出一个陶罐,在手里掂了掂去问陆侍郎:“老头,你太过分了。这是我媳妇家,你看你们给弄得,这还能住人吗?”
陆侍郎对李修拱拱手:“事起仓促,不得不在这里布局,小友勿怪。快快过来吧,吾等只要能坚持片刻,扬州军马就会赶到,今日必要抓了他王子胜。”
“他是我的,我自己来。我只问一句话,我能亲手杀了他吗?”
王子胜毕竟是朝廷的水军督师,再有大罪,只要不是当场死的,李修就不能擅杀。
听完陆鸣的解释,李修若有所思,王子胜指着李修好一顿骂:“还想杀本督?我呸!当初没弄死你个小兔崽子,已然是本督犯的大错了,今日我就让你去见这家的女主人!”
“喂!”李修喊了王子胜一声。
“何事?”
“不是冲你,我是说你背后的盐兵把总,还不动手,你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