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冯磊猜测的一样,展峰陪了他一天一夜,该唠的情况都唠了个遍,就是只字未提接手案件的事情。
确定伤口已经没有大碍之后,展峰亲自把冯磊送到了中心门口。当吕瀚海提出是不是派车把他送到高铁站时,展峰却以“公车不能私用”拒绝了他的提议。这个理由给得未免太过生硬了一点,展峰平时对车向来当用即用。吕瀚海完全搞不明白,展峰来这一出到底是针对他,还是针对冯磊了。
不过看着展峰送走冯磊时惜别的场景,吕瀚海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冯磊和展峰间似乎出现了什么猫腻,可是吕瀚海根本找不到问的机会。因为在冯磊走后,展峰第一时间通知专案组开会,会议的主题就是讨论狗五失踪这条线索。在他把事情原委详细复述一遍后,所有人都倾向于狗五等六人大概率已经遇害。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决定接手案子,就成了本次会议的关键问题。
在对冯磊的从警生涯有了详细了解后,嬴亮对他简直是推崇备至,在根本还没弄清线索是不是明确的情况下,他就已经率先表态愿意接手。全组四票,到这里已有一票投给了赞成。
隗国安在专案组始终扮演老好人的角色,基本上风往哪里吹,他就往哪里倒。虽然他还没开口,但也可以算投了半票。
四人中司徒蓝嫣遇事一向冷静,她在听完线索通报后,提出了三个侦办难点。
“第一,狗五等人失踪,冯磊并没有亲眼所见,失踪的时间、地点、目击同伙,全部是未知数。第二,串子跟小白之间的事,以及串子跟贼帮的矛盾,都是道听途说,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第三,跟上起油桶抛尸案类似,我们根本不可能找到报案人。虽说两者都涉及类似的小帮派,但彼此间还有着本质的区别,上一案的凶手闫建龙并不是油帮帮众,作案之后在抛尸时无所顾忌,我们至少还有尸体以及油桶物证作为抓手。”
“可再看本案,即便我们假设狗五等六人已经遇害了,凶手也正如推测的一样,是前来复仇的串子,这矛盾点看起来清晰,可有一点是无法攻克的,因为不管是受害人还是凶手,都是贼帮的帮众,我们作为外人,想要打开突破口,必须进入贼帮内部进行调查,这个十分关键。如果这一步走不通,本案没有任何侦破的希望。”
嬴亮想了想,看向司徒蓝嫣,“师姐,你的意思,还必须安排个卧底进入贼帮?”
“没错。”
嬴亮挠了挠头。“听你这么说,还确实有些棘手。”
隗国安一拍桌子。“可冯磊不是有个在贼帮的线人吗?绰号老烟枪那个!”
嬴亮眼睛一亮。“对啊,直接让老烟枪来配合我们调查不就完了。”
展峰伸手一按,大家顿时安静下来,他目光炯炯地说:“我完全同意蓝嫣的说法。跟大家一样,我很同情冯磊的遭遇。可作为专案组组长,我虽然在接手案件上有一定的话语权,接案子还是要对上级领导有个交代的。本案性质特殊,贼帮跟很多社会帮派一样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规则,在既没报案人,又没发现尸体的前提下,我们确实不好直接介入。不过本着对线索负责的态度,我决定先去和冯磊的线人聊一聊,看看咱们这潭水到底有多深,然后再做决定。”
展峰这个提议可谓有建设性又游刃有余,得到了专案组全票通过,相关会议记录也在第一时间交给内勤莫思琪备案。
征得部里领导同意后,莫思琪很快按照展峰的要求订了四张后天飞往TS市的机票。而御用司机吕瀚海却全程被隔绝在外,一直到从他那位好友隗国安说漏嘴的话里,他才得知这事。
出勤不带司机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妥的,可这种能明显感受到反常的举动,却让吕瀚海一股寒意从脚心一直冲上了天灵盖。他用了一整天时间反复琢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不是在展峰面前暴露了什么。然而无论他怎么推敲过往细节,死活也找不出答案。
在煎熬中度过一宿后,憋不住的他直接找到了展峰:“听说专案组这次出勤订的是机票?”
展峰看他一眼,“没错。”
吕瀚海谄媚地凑过去,“难不成又要赶时间?”
展峰淡淡地说:“不,时间很充裕。”
吕瀚海顿时瞪大眼睛。“展护卫,你到底什么意思?”
展峰唇角一勾。“也没什么意思。”
展峰越是这种态度,吕瀚海心里越是没底,他故意提高嗓门:“展护卫,我又不是夜壶,你尿急了就拿来用一下,不用时就扔一边,你用我总得让我可以派上用场吧!”
展峰颇有深意地冲他笑笑。“九爷,这不是您的风格啊,按理说不用出勤,你应该高兴才是吧!”
吕瀚海心头咯噔一下:“话不是这么说,既然加入了专案组,就算作为司机,我也要有集体归属感,你赤裸裸地撇开我单飞,是不信任我的车技呢,还是说……你就不信任我这个人呢?”
展峰总算收敛笑意,拍拍他的肩膀,“都不是,因为这个案子,你暂时还不好出面。”
吕瀚海警觉起来,“案子?什么案子?”
“等我们回来,我会告诉你的。”
虽然感觉心情好了点,吕瀚海还是有些担心,“我不好出面,难不成会跟我有关?”
展峰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回了句:“听我的就是,最近这几天,你哪儿也别去,在专案中心随时等我电话。”他说完,转身就走进了中心。
这孙子,说半句留半句。回答得也是遮遮掩掩的,让我在专案中心别走?难不成是想变个法把我软禁起来?不对,应该不会啊!要是我真出了什么问题,就算猴精的老鬼不说,嬴亮也会沉不住气。从他们的反应看,案子应该不会跟我有关……那么展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不成这孙子在诈我?吕瀚海站在原地,脑子里头胡思乱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