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闻到了枕头上太阳的味道。于是我想:希基现在要离开维也纳了。他有的是时间,可以获取动物园的详细资料;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整晚潜伏在动物园里。
我看到他向动物们道别,想给它们鼓劲。
“祝福你,希基!”忧心忡忡的长颈鹿说。
大袋鼠将一滴眼泪握在它的拳头里。
“格拉夫。”嘉伦隔着门对我说,“他们就在下面的餐厅里了。”
我对这一切有一种不祥之感:他们在下面密谋,那种紧张气氛已经弥漫在走廊,就好像他们打开了地牢的门。他们的计划在地牢里发霉发臭,我闻到了那恶臭。但我找不到那扇门,无法关上它。
在餐厅里,他们围坐在一张离我不远的桌子旁:狡诈的比格尔迈斯特,亲爱的特拉特姑妈,满身苹果酒味的温迪施先生——一个雇用了很多穷人的苹果园主。他裤子的翻边夹着枯萎的花朵。
还有一个人,他们没有让他与他们同桌而坐。他正瘫倒在餐厅门口——那人叫基夫,是一个拖拉机司机,温迪施的手下。这家伙身材魁梧,是爪哇人的纯正后裔,他的皮衣还散发着新鲜的山羊味。
他们想干什么?一个个瞪大眼睛看我在面包卷上涂黄油。基夫会拦在门口不让我逃跑吗?他会用他那厚重的膝盖肉捣碎我的脊梁骨吗?
但是,希基写过这样的话:
只要向前一跃,你就胜人一筹了!
于是我狼吞虎咽地吃完嘉伦给我准备的早餐,然后径直走到他们的桌前。
“请原谅,我要打扰你们一下。”我说,“我想你们都能帮我出主意。因为我在这里待一阵子,我想找个活干。最好是在晚上,我喜欢晚上干活。如果你们知道晚上有什么活可干的话。”我说。
我听得清清楚楚!地牢的门哐当一声关上了,那关门声真是可怕,叫人痛苦。在我的耳朵深处,响起了一路从维也纳传来的声音:稀有眼镜熊在疯狂跺脚摇头,气得面颊在不停地颤抖。
“噢,天哪。”特拉特姑妈说,“这想法真不错!”
这话引起了满桌子人的纳闷。
我的眼睛——我把眼睛弄得湿湿的——看到了骑在摩托车上的希基,他骑得越来越快,身下的摩托车在不断尖叫,活像一头痛苦不堪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