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殿。
十几张大桌子早已摆满了整个大殿,不时有侍女穿梭其中,将酒水佳肴呈上。
这一次皇帝宴请百官的方式倒是显得不那么正式,反而有种民间流水席的味道。
有些仕女公子已经提前到达了殿中,相识的三五好友已经开始聊上了。
独孤炽将江寒月送到皇宫门口之后便自行离去。用他的话说就是她现在还算不上是他的女人,因此不能被她丢了面子。
江寒月冷冷的看了一眼对方离去的背影,收拾心情,朝着不远处的紫薇殿走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官家小姐。看到她土的有些掉渣长裙,不时投过来轻蔑的目光。
“那是谁家的小姐,居然穿成这样就来参加宴会。”
“还用面纱蒙脸,估计是太丑没办法见人吧。”
......
江寒月根本连看都没看这些人一眼,径直来到了大殿之中。
刚一进门,她便吓了一跳,在场接近一半的女子全是身着白色薄纱裙,仿佛不是来参加宴会而是葬礼一样。
她又何曾知道,几乎大半个京城的人都以为独孤炽喜爱白衣。每个试图和王府攀上关系的女子都不想自己在第一印象上减分。而那些没有穿白衣的女子,要么不知道这个消息,要么便是有其它的目标。
江寒月艰难的从一堆刺眼的白色中找到了自己两个姐姐,大姐和罗氏在一起,而二姐却独自一个人在和一名女子聊天。
她并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找了一个比较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随手拿起一个盘中青白色的果子放进嘴里,顿时口舌生香,一股甜而不腻的触感瞬间在口腔里膨胀!
“哇,这果子也太好吃了,果然还是没有污染的水果味道纯正。”张晓萌在脑海中大呼小叫。
“赶紧的,再试试其它的。”她没有强行控制躯体,而是催促道。
江寒月前世倒是吃得不少,但反正眼下无事,又不忍违背另一个自己的意愿,于是宴会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其他人都在聊天攀交情,只有一个黄衣女子疯狂的扫光桌面上的水果。
她格格不入很快便落在旁边人的眼中。突然身旁的一名白衣女子皱眉道:“你干什么?”
江寒月抬头一看,对方老熟人了。女子正是兵部侍郎孙文之女孙乔。
“吃东西啊,还能干什么?”
“离本小姐远点。”孙乔担心对方的行为会连累自己,在面纱的遮掩之下,她竟然没有认出对方。
“这里这么多位子,小姐若是不愿意呆在我身边,可以自行离开。”江寒月淡淡道。
“你这人好生无礼!”孙乔大怒。
“我怎么无礼了?”
“你......”孙乔哑口无言,人家虽然吃相不雅,但这是宴会,吃东西很正常。只不过在这里的女子几乎没有人把心思放在美食上而已。
“用不着换位子,镇南王不会看上你的。”江寒月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突然出声。
“哼,本小姐如花似玉,怎么就入不了王爷的眼了?”
江寒月淡笑了一声:“你不会以为镇南王平时爱穿白衣就会喜欢穿白衣的女人吧?别天真了。”
孙乔一愣,正要细问,大殿上方响起内侍的一声吆喝:“皇帝陛下到。”
很快,从大殿的一侧走进来一个头戴紫金冠,身着青色蟒袍的高大男人。男人目光如电,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之感。他的身后则跟着镇南王、宰相、大将军等一干朝臣。
江寒月这是第一次见到金戈国的皇帝令狐昌胄,与芙蓉国的国君比起来,至少在装扮上少了许多浮华,反而有种朴实和坚定的质感。
等到朝臣们就坐完毕,令狐昌胄起身道:“诸位,今日是为镇南王庆功的大好日子,诸位随意一些,定要一醉方归。另外平日里也难得大家一同聚集,趁此机会,可以多多交流。望诸位日后更加勤勉,方可使我金戈国万世长存。来,寡人敬诸位。”
“多谢陛下。”
众人纷纷举杯,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兵部侍郎忽然孙文忽然起身道:“禀陛下,小女孙乔日前听闻镇南王回朝,特地花了三天三夜谱了一曲,请陛下恩准小女将此曲献给王爷。”
“哦?有琴曲助兴自然是好事,朕准了。”令狐昌胄笑道。
孙乔欣喜的神色一闪而过,没想到居然被自己得了头筹,等下一定要好好表现。
“谢陛下。”她取出一把通体碧绿的瑶琴,缓步走到大殿中间。
琴声响起,宛若一汪清澈的流水,回荡在整个大殿中。
“咦,想不到她的琴技竟然还不错。”江寒月吃了一惊,看来人还是不可貌相啊。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看来孙乔也是在这上面花了不少功夫。放眼望去,许多小姐的脸色开始变得很难看。
“好!镇南王,你觉得此曲如何?”皇帝笑着问道。
“有技无神。”独孤炽口中淡淡的吐出四个字,然后便挪开了目光。
孙乔满脸死灰,对方这样的评语基本上已经宣布了她的失败。
刚刚那些脸色难看的女子神色又变得幸灾乐祸起来,虽然她们的琴技甚至还比不上对方,但却不用上去丢人了。
“看来是镇南王要求太高了一些,寡人倒是觉得不错。来人,赏。”
南康郡主起身笑道:“若是王爷要听有神之曲,恐怕得相府三小姐来奏才行。”
“敏儿这是何意?”
“回陛下,臣女先前在梁国公府曾闻江小姐之曲,形神皆俱,惊为仙音。”
“哦?竟有此事。丞相,令千金今日可在?”皇帝把目光投向第一排坐着的江仁杰。
“回陛下的话,老臣三女儿最近偶感风寒,不宜出门,是以未曾到来,还望陛下见谅。”
角落里的江寒月轻咳两声,估计之前是骑马狂奔时微微有些着凉。
场中一时有些安静。
有了孙乔的前车之鉴,原本准备了无数才艺的小姐们不敢上前,免得当场出丑。
他们不说话,令狐昌胄倒是开口了,他的目光投向一位坐在角落的紫衣女子。
“文姬,朕听闻在芙蓉国有种芙蓉剑舞,十分有趣,不如今日给我金戈国臣民表演一番如何?”
江寒月目光朝着前方看去,女子面容姣好,但却隐约之中带有一些憔悴。
洛文姬,芙蓉国天水城的城主女儿。父亲战死之后,披挂上阵,代父守城。其能力不在其父之下,到最后金戈国也没有攻下天水城。
只可惜芙蓉国京城被破,为了保全天水城数万军民的性命,她选择了投诚。
令狐昌胄对其也颇为看重,在京中给她弄了一个教头的职位,专门负责传授战术战法。
然而芙蓉国脱逃出去的一部分以国舅为首的势力,却将其形容为叛国之贼,无耻之徒。
江寒月对此女也颇有敬佩之意,如果换了自己,恐怕同样也会那么做。
要说江寒月对芙蓉国有多少眷恋,那还真不至于。芙蓉国皇室奢靡腐烂,若不是手下有几员得力大将镇守边疆,早已是国破家亡。至少对于这样的国君,她提不起任何忠心。
对于独孤炽的恨意更多还是来自他对自己亲生儿子和妻子的狠辣和无情。
她的思绪飘远,此时洛文姬已经下场。
长袖舞动,罗裙飘逸,手中的木剑更是上下翻飞,整个人有如一只在半空中飞舞的紫色蝴蝶,翩翩大殿之中。
场中不时传来惊叹,所有人都似乎已经沉浸在剑舞的魅力之中。
就在这时,场中异变陡生。洛文姬剑锋一转,‘翅膀’绷紧,有如扑火的飞蛾,朝着令狐昌胄胸前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