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彪的话,陶然有些不解。李彪马上解释道:“哦,先生还有所不知,吴仕廉占据了碧杭山山顶的一处地,正在修建陵墓。”
陶然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一旁的卢韵竹则感慨地说:“看来这吴仕廉还真是有些势力,能在这风景如画的地方修建什么陵墓。”
三人依山路而上。走了一段路后,李彪指着前面对陶然说:“先生,就在前面,于福全就是在前面失足坠崖而死的。”
陶然走到前面之后放缓了脚步,边观看四周边往前走。只见这段山路大概只有两人宽,右边紧靠绿草青青的山体,左边却是悬崖峭壁。这段路没多长,前面是一个急弯。陶然转过弯之后,走了两步停下了脚步。他看了看左边的悬崖,又看了看右边路旁的一棵葱葱的大树。
等到李彪和卢韵竹跟了上来,陶然问李彪:“李镖头,于福全是否就在此处坠落的山崖?”
李彪点点头,“没错先生,就是这里。”
陶然走到那棵大树的跟前,仔细查看起来。只见这大树紧靠着右边的山体,将本不宽敞的山路站了小半。因此人们走到这里,都会本能地低下头,注意脚下陡峭狭窄的山路。陶然靠着大树想了一会儿,然后让卢韵竹爬上这棵大树看看。
卢韵竹来到大树旁,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抬头看了一下这棵树之后纵身一跳,踩在树干上借力,接着又往上蹭蹭蹭几步,像只猴一样爬到了树上。她踩在一处分叉的树枝上。左看右看了一阵,对树下的陶然喊到:“师父,这棵树枝繁叶茂,看不到什么。”
陶然看着隐没在树冠中的卢韵竹,不知想着什么出了神。李彪似乎看出了什么门道,说:“先生,我知道您在想什么。您是不是怀疑当时有人在此树上埋伏?”
陶然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李彪,点了点头。
李彪说:“先生,我有弟兄和官府的人很熟络,因此我对这事发生的经过很清楚。您所想的,官府都已想到了。据官府调查,当时跟随于福全的家丁们说,事发之时于福全独自一人走在前面,由于这个弯路,他们并未看到于福全掉落山崖的过程。但这也就是顷刻之间的事,等他们转过弯路赶上来时,于福全已经坠落。但是,周围没有其他人的身影。而这山路往上是一段笔直的路,若有人袭击于福全后往山上逃窜,那些家丁一定能看见。之后一个家丁守在原处,另外两人前去呼救。在其他人赶来之前,也没有可疑的人出现。待官府的人赶来后,仔细检查了现场,同样也包括这棵树。若是有人藏身树上袭击了于福全,将其推下山崖,那之后此人如何藏身呢?这附近除了这棵树,再没有藏身的地方。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此人随于福全一起坠下了山崖。可是山势如此陡峭,即使此人武功高强,坠崖之后也非死即伤。可是山下只发现了于福全一人的尸体,再无其他人的踪迹。所以说,先生所想应该是不成立的啊。”
听完李彪所言,陶然有些愣住了。他挠了挠脑袋,有些沮丧。他打心眼里不希望于福全坠崖是意外失足,所以一心想要找出一些疑点。只有于福全一案并非意外,才有可能找到此案与其他案件的联系。然而从现场的情况和李彪的说法来看,恐怕陶然的希望要落空了。会不会官府办案中出现了什么问题,比如于福全的家仆说了谎话?不会,官府应该使出了种种手段,已经排除了那几个家仆说谎的可能。难道于福全真的是失足而死吗?失落和疑惑交织着,缠绕在陶然的心头。
日头已经偏西了,在树上的卢韵竹见师父半天不叫自己下来,也不理自己,不禁有些生气。她索性赌气坐在树冠的枝叶中,一声不吭。李彪叫了一声“先生”,随即用手指了指树上。陶然反应过来,连忙朝树上喊到:“徒儿啊,快下来吧!”
卢韵竹一声不吭,过了好久才从树上跃下。只见她撅着个嘴,脸色难看。
陶然带着歉意地说:“徒儿啊,抱歉啊,为师一时入神,忘记你还在树上了。”
卢韵竹依旧撅着嘴,但还是“哼”了一声。陶然知道自己徒儿的脾气,知道卢韵竹一时半会儿在气头上下不来了。陶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李彪笑笑,随即指着前方问:“此处离山顶还有多远?”
李彪说:“哦,不远了,再往上走一会儿就是了。吴仕廉为其父亲修建的陵墓就在山顶之上。这陵墓啊,修修建建都已经好几年了。”
陶然点点头:“好,咱们再往上走看看。”
走过这段陡峭的山路后,前面的路逐渐平缓起来,路也宽了许多。快到山顶之时,陶然看得更清楚了,果然有一个像是陵墓的建筑。陶然看了一下四周,不禁赞叹到:“不错,此处算得上是一块风水宝地。”
待三人走近了一些一看,那陵墓似乎处于停工状态。陵墓门口有一间简易的茅草房,门前有两个人闲坐着。李彪说:“先生,于福全死之时官府也询问过这里的人。当时这里也有人,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我们现在过去再去问问那些人吗?”
陶然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们回吧。”
回去的路上,陶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语不发。李彪和卢韵竹跟着后面,也一路沉默不语。三人回到城里后,天色已暗。陶然邀李彪一同去苏悦客栈休息片刻,然后一起就在客栈之中吃晚饭。李彪没有推脱,和陶然、卢韵竹一起回到了客栈。
回到客栈后陶然吩咐店中的伙计准备些饭菜送到房间来,随即三人到了楼上陶然的房间。三人坐下之后,李彪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陶然却先开口了:“李镖头,你可知道董二这个人?”
李彪皱起了眉,“董二?此人是什么人?”
卢韵竹在一旁插嘴说:“就是董逸云的侄子。”
“董逸云的侄子?哦,我之前似乎听人说起过董逸云有个侄子来投奔他,不过我不知道此人唤作董二。先生为何突然问起此人?”
“哦,没什么,前两日我师徒二人曾在董逸云家中与其偶遇,还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我想问问镖头董二详细的一些情况。”
李彪摇了摇头,“此人并非本地人,好像是不久前不知从何处来到这里的。我对此真的是不太了解。先生想知道关于此人的详细情况吗?我可以回去请示帮主派人前去打听。”
“哦,如此麻烦镖头了。不过正如镖头所言,董二乃外来之人,可能也打听不到什么。”
李彪说:“先生放心,我万青帮眼线众多,应该能了解到一些情况的。”
卢韵竹此时对师父说:“师父,要不我们再去会会那个董二,直接问他岂不是更好?”
陶然摇摇头,“董二原本就对我们怀有敌意,若按你说的,他肯定不会搭理我们的。上次我去董逸云家他就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况且我们又不是官府的人,他为何要配合我们呢?”
等三人吃过饭后,天色已然全黑。陶然对李彪说:“镖头,今天辛苦你了。明日做什么我还没有想好,你且回去休息。我们需要帮助时自然会到古常镖局找李镖头的。”
李彪点点头,起身告辞,拦住了想要相送的陶然,独自一人离开。
房间里就剩陶然师徒二人了。奔波了一天,陶然让卢韵竹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可这丫头却偏偏赖在陶然的房间不走。陶然笑了,“你这丫头怎么还不去休息?是不是有话要说?”
卢韵竹说:“师父,这两天下来,您是不是查到了什么线索了?”
陶然说:“没有啊,师父要知道什么的话还会藏着掖着不告诉你吗?”
卢韵竹低头想了一会儿,之后认真地对陶然说:“师父,经过这两天,我对这些案子有一种感觉,感觉这一系列的案子并非一个人所为。”
陶然来了兴趣,于是鼓励卢韵竹说下去。
“我认为于福全、董逸云以及华文举的死并非意外,而是和王德宗、霍启智、黄斐之死一样,是有人杀死了他们。但是从作案手法来看,这些案子并非一个人为之。这些人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要对这城中的富豪下手。我感觉,这些人针对的就是吴仕廉为首的富豪的圈子。”卢韵竹分析到。
陶然有些想不到卢韵竹居然能从全局的观念来看待这些案子。他想了一会说:“嗯,不错。你还有什么想法?”。
卢韵竹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说:“师父啊,我觉得吴仕廉这个人有犯案的可能。他有钱有势,而且也有犯案的动机。死去的这些人是他的朋友,也是他名利场上的对手。这些名流豪绅死了,潜在的最大的受益人应该就是他。”
陶然心里有些欣喜。他想不到卢韵竹竟然能做出这样的分析,看来自己的爱徒确实是成长了。他点点头,微笑着对卢韵竹说:“不错,徒儿,看来你确实对这些案子上心了。首先,你说得一句话很对,为师完全同意。那就是作案之人针对的就是苏浙府城中的富豪。尽管于福全、董逸云和华文举等人的死看起来是意外,但这些意外密集地发生,本身就是蹊跷。我们虽然还没有找到其中的疑点,但是与王德宗、霍启智等人明显的凶杀案结合起来看,这些意外绝不简单。再有就是,这一系列案子的凶手不简单,也许就如同你说的,并非一个人所为。至于你说的这幕后之人可能是吴仕廉,师父我对此存疑。”
“哦,为什么呢?”卢韵竹对此很是好奇。
“如果吴仕廉是幕后元凶,他为何要请万青帮和我们帮忙调查自己主使的案子呢?”陶然反问卢韵竹。
卢韵竹说:“贼喊捉贼呗!吴仕廉也许认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借助我们和万青帮洗刷自己的罪行,证明自己的清白。”
“哦?那他岂不是多此一举?只要官府破不了案,那他不就是清白的吗?何必要再请外人来调查自己主使的案子呢?”陶然又紧接着问。
“呃……这……”一时间卢韵竹没想好,说不上来。
“不过,徒儿啊,这个吴仕廉也不简单。你想过没有,当初他为何要以吴瑜为饵找我们来调查这些案子呢?他又是如何知道我们的?之前我们和万青帮帮主夏震龙见面时,夏震龙说是皇上秘令他调查这些案子时,我就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吴仕廉也牵扯到皇上了吗?连夏震龙都不知道我还活着,吴仕廉又为何能找到我们?”陶然和卢韵竹说出了一直藏在他心中的疑惑。
卢韵竹轰地一下脑子就大了。她之前根本没想到过这些,谁知这案子还涉及到这些曲折往复呢?
陶然停了一会儿,给卢韵竹留出思考的时间。之后又说:“我认为,吴仕廉的确是有求于我们,绝不是做做样子而已。那么,这个案子就不简单了。做下这些案子的凶徒要对付的首要目标是不是吴仕廉呢?凶徒和吴仕廉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
卢韵竹眼神有些迷离了,她的思绪已经完全乱了。
陶然看着卢韵竹说:“徒儿啊,我们要弄清这些案子,找到你师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接下来呢,我想这样,明日我们去调查霍启智和黄斐之死,看看能不能获得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