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盛说:“我安排去追捕的人手虽然不多,但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虽然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抓住他们,但总也能够牵制他们,让他们不能再肆意妄为。”
吴仕廉叹了口气。他不得不承认何盛说的有道理。他低沉地对何盛说:“何盛啊,你说得对,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何盛告辞而去,吴仕廉心不在焉地回到房中坐下发愣。那些人怎么有那么大的本事?居然想到用打洞的方式进入碧杭山的陵墓中救人,且不说打洞的位置准确,光说那掘洞浩大的工程量,绝非短期能够完成的。这些人是怎么做到的呢?
快中午的时候,在吴仕廉府中休息的严策武也醒来了。他被吴仕廉拉着密谈了差不多一个晚上,醒来之后依旧觉得头晕脑胀。他的随从得知他醒来后,马上告诉他早晨吴府中一阵大乱,许多人进进出出,不知发生了何事。严策武马上警觉起来,立刻去找吴仕廉询问。
看到严策武匆匆而来,吴仕廉心中已猜到了八九分。他不待严策武发问,便主动将昨晚碧杭山遇袭一事告诉了严策武。
严策武听完吴仕廉所说,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想了一会儿说:“我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吴员外,要不我调集我的人马到碧杭山附近协助你的人一同搜索,你看怎么样?”
吴仕廉摇了摇头,“不必了将军,那几个苍蝇掀不起什么风浪,有我的人盯住他们就够了。严将军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吃吧,接着我们继续谈,还有很多事宜没有敲定呢!”
严策武听吴仕廉如此说头皮一阵发麻,“吴员外啊,剩下那些事情,就交给手下人商议处理吧,咱们只管把大致的框架定下来就行了。”
吴仕廉摇摇头,一脸严肃地说“严将军,我们所谋划之事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每一个细节都得处理好,出不得一丝纰漏。所以严将军,我们一定要亲力亲为才行。”
严策武心里叹了口气,表面上却笑着说:“好,吴员外,你说得对,老弟我是打心眼里佩服你啊!”
然而就在中午时分,吴府之中突然又传来一片喧哗之声。接着,有人匆匆忙忙跑到吴仕廉和严策武密谈的房间,顾不得严策武在在场,惊慌地说:“老爷,大事不好了!有人正在攻打我们苏浙府城!”
吴仕廉嚯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快说!”
“老爷啊,我们刚刚收到消息,有大批来路不明的人正在攻打苏浙府的北门,攻势很猛,据说快要顶不住了!”
“何盛呢?何盛在哪里?”吴仕廉惊慌地问来人。
“何管家已带着人往北门赶去了!”
这时坐着的严策武也站了起来,“吴员外,我们也去看看情况吧!”
“不不不,太危险了,我们还是留在这里等候消息。”接着吴仕廉又吩咐那个小厮:“你快传我命令下去,让城中的兄弟都赶来此处,一定要将咱们这里守好,决不能让敌人接近!”
那小厮匆匆退下后,吴仕廉明显有些惊魂失措,口中不停嘟哝着:“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严策武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冷笑,接着劝慰吴仕廉说:“吴员外不必着急。最近我可是没听说附近有大批人马活动的迹象。吴员外,这苏浙府城周围可曾有什么山贼流寇?”
“没有啊!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这是怎么了呢,这是怎么了呢?”吴仕廉受了惊,几次想要走出房间,又觉得不安全只得返回来,不停地在屋中来回走动。
严策武心里冷笑了一下,回到椅子上坐下,悠闲地喝起了茶。
将近半个时辰过后,何盛回来了。吴仕廉连忙上前,急切地问:“何盛,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朝廷的军队来了?”
何盛说:“老爷,刚才我们北门的守卫被袭击了。有人报告说有数百人攻打北门,我带人赶过去一看,对方已经撤走了。事后经我询问,攻打我们的人并没那么多,也就几十号人,装成平民想要从北门进入城中。他们被我们的守卫拦下来之后,突然暴起,打死打伤我们数十个弟兄,然后趁乱往城外逃走了。我已安排人手去追踪他们的动向去了。”
吴仕廉一听原本悬着的心落了地,紧张的神色马上消失了,恢复了常态,“这些人是什么人,他们想要做什么?”
何盛说:“老爷啊,据我估计,这些人可能与袭击我们碧杭山的那些人有关。现在来看,他们不知有多少人手,绝非之前我们估计的十来号人。而且这伙人身手不一般。老爷,我怀疑这些人是那个陶然找来的帮手。”
“嗯,嗯……”吴仕廉连连点头,他觉得何盛分析地很有道理。目前举事在即,遇到有人接二连三的捣乱让他觉得头疼不已。
此时一直稳稳坐着的严策武发话了:“吴员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看还是调集一些我的人马来,在这段时间内协助你守城。”
吴仕廉一听大喜,“那太好了,有将军的人马守城,就不怕那些人再来捣乱了。”
“吴员外,那么碧杭山呢?要不要我也派些人去守着?”
“好,那最好不过了。”吴仕廉心中高兴,想不到严策武主动帮他排忧解难。旁边的何盛却皱起了眉。他有些话想对吴仕廉说,但碍于严策武在场,他不好开口。
见吴仕廉同意了自己的意见,严策武又喝了一口茶水,站起身出门去找自己的随从安排去了。借着严策武出门的机会,何盛趁机对吴仕廉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之意:“老爷,我总觉得让严策武的人马前来有些不太踏实啊,万一他有什么异心的话……”
吴仕廉摆了摆手,“何盛啊,不用担心,他就算是起了异心,现在也不是吞并我们的时机。而我们大大方方同意他的建议,正好也让他放下对我们的戒心。等他的人马来到后,我们便施展对付万青帮的那一套做法,暗中拉拢他手下的将领。”
何盛想了想,觉得吴仕廉所说很有道理,也就不再言语了。
过了一会儿,严策武悠然走了进来,对吴仕廉说:“我已安排好了,从我军中调集一万人马,其中二千人马赶赴碧杭山,剩下的八千人马来苏浙府城,安定当前的局势。”
吴仕廉有些吃惊,“严将军,用不着这么多人马吧?我觉得只需两三千人马就足够了……”
“怎么,吴员外,你不想从根本上解决目前的隐患吗?若是以后不断受外人的袭扰怎么办?我之所以安排这么多的人马,就是想一绝后患,好让我们的计划不受任何的打扰。吴员外觉得我安排的人马多,是不是不愿意接纳我这么多人呐?”严策武笑着看着吴仕廉,半严肃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是不是,严将军说到哪里去了?就是严将军的人马全部来此,我也一定会好好招待。我只觉得将军杀鸡用了牛刀而已。好了,不说了,就按将军安排的,你所有人马的吃住和用度的一切军需我都包了!”吴仕廉咬着后槽牙,尽力表现出大度的样子。
“好,好,那就麻烦吴员外了。既然我的一部分人马来到苏浙府城,我们的计划是不是也需要调整调整啊?”严策武问吴仕廉。
“那自然,那自然,我们再谈一谈,做些调整。严将军,我是这样想的,既然你的大军前来,我们索性三日之后举事,通告天下。随后,我们按计划马上扫平附近不愿归顺我们的势力,等到进一步壮大势力之后,便挥师北上。”
严策武心中盘算了盘算,说道:“那好,就按吴员外所说,我们起事的日子就定在三日后!”
自吴瑜和夏云舒被秦思广协助救出后,一直躲藏在城中一处隐秘的地方,不敢露面。这些日子全由秦思广暗中打探消息。秦思广一直游离于官府之外。知府周居兰则担忧自己的前途,一心想着如何讨好吴仕廉,根本无心管理自己的手下。正是如此,秦思广才能够比较自由在城中来回走动。然而在营救吴瑜和卢韵竹的过程中,秦思广毕竟和何盛的手下打过照面,因此秦思广一直很小心,尽量不和吴仕廉的手下接触。这天,他从自己的手下那里听到了不好的消息,心情沉重地去找吴瑜和夏云舒。
“秦兄弟回来了?快坐下歇一歇。”吴瑜看到秦思广进门,热情地招呼秦思广。
秦思广则一脸的凝重,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吴瑜心里一沉,连忙问道:“秦兄弟,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夏云舒也心中一沉。她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一脸紧张地看着秦思广。
秦思广沉吟了一下,想了想自己的措辞,“不瞒二位,我刚刚得知了一个噩耗……”刚起了一个头,秦思广又觉得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吴瑜听秦思广如此一说,心里发紧。他上前拉住秦思广,“兄弟,走,咱们到外面走走。”
“站住!秦兄弟,你快说吧,究竟发生了何事?”夏云舒喝止住了吴瑜想避开她的念头,对秦思广说道。
秦思广看了看二人,知道此事迟早得说,于是心里一横,将夏震龙遇害的事情告诉了吴瑜和夏云舒二人。夏云舒听到自己父亲遇难,首先愣住了,接着,她一声悲号,昏死了过去。
吴瑜赶快上前照顾自己的妻子。
看到这个局面,秦思广满怀愧疚地说:“吴瑜兄弟,我不是有心让你妻子难过的……”
“秦兄弟,你说到哪里了,这些天有劳你了,全靠你帮我们。”吴瑜一边抱着自己的妻子,一边小声地和秦思广说道,让他心中释怀。然而此刻吴瑜的心中也是一阵茫然,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吴仕廉居然会对夏震龙下手。他还一直想着和夏云舒一起如何寻找机会劝夏震龙回心转意,可谁知吴仕廉这么早就除掉夏震龙,夺取了万青帮。
过了好一会儿,夏云舒才悠悠转醒。没有悲伤,没有愤懑,她又仔细询问了秦思广一番他所知道的全部事情的经过。接着,夏云舒便沉默了,一句话不说,只是发愣。吴瑜看自己的妻子这个样子,心疼不已,他小心翼翼地一直劝慰着夏云舒。
在这种场面下,秦思广有些尴尬。他和吴瑜打了个招呼之后,便走出了屋子。然而他也没个去处,在小巷中溜达了两圈后,一屁股坐在了路边。“以后该怎么办呢?”一想到这个问题,秦思广有了一丝逃避的念头。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何奇舵等人救出陶然逃离碧杭山后,并没有走多远,而是继续躲藏在和碧杭山关联甚密的那个小村庄附近,一边休息,一边盯着那小村庄的动静。早些时候这个小村庄一阵骚动,许多人匆匆忙忙往碧杭山方向赶去,之后,这个村落便恢复了平静。
姚五和陈无影去苏浙府城打探消息去了,何奇舵等人则和陶然闲聊着。当陶然得知千里之外的朱王爷放心不下失踪的吴瑜,所以才派何奇舵和姚五、李四狗等人来江南之地打探寻找吴瑜的消息时,心里一阵感动。他脑海中又出现了朱阳朱王爷那个少年的模样。五六年过去了,看来朱阳依旧没变,而且还将过去的情谊珍藏在心间。
述说完彼此的经过之后,何奇舵又露出担忧之色,“先生啊,你说皇上会采取什么手段对付吴仕廉等人呢?我担心皇上现在连吴仕廉叛乱的消息都不知道啊!”
“何将军,不必担忧。我和卢韵竹初来苏浙府之时,和夏震龙的交谈中得知,皇上已经注意到了之前苏浙府城中的一系列命案,并且让夏震龙暗中调查。既然如此,我想皇上一定有所准备。他一定有自己的方式了解到了吴仕廉叛乱的消息。对,何将军,皇上绝对有这样的能力,我们不用怀疑。以我对皇上的认识,皇上一定会在吴仕廉等人叛乱之前结束这场闹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