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韵竹心里一阵哀鸣,完蛋了,这下被抓住了。她清楚地知道何盛的武功深不可测,自己之前在碧杭山的陵墓中都已见识过。在此人面前她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卢韵竹不甘心就这样被何盛捉住,于是勉强挤出笑容说道:“你怎么在这里,是在等我吗?不过我还有些事要办,你先走吧,我等会儿回去。”
何盛依旧笑着说:“卢姑娘,你一个人在城中走动不太安全,还是跟我回去吧!再说,你师父也等得着急了。”
卢韵竹故作生气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跟你说我自己回去了,别再逼我了!”
何盛说:“我之前看走了眼,没想到你这个小姑娘还有两下子。没办法,我只有时刻提防着姑娘了。好了,快和我走吧。我这个人是最不喜欢和人动手的,但若是逼得我没有办法的话,也就只有委屈姑娘你了。”
卢韵竹无奈,这个何盛不一般,看来自己胡搅蛮缠下去也无济于事,恐怕还要吃亏。别无他法,卢韵竹只得向何盛走去。
正在这时,卢韵竹后面响起了一阵嗒啦嗒啦的脚步声。卢韵竹起疑,这明明是个死胡同,自己刚才都没有发现有人,此时怎么会有脚步声传来呢?哦,估计是何盛的同伙。卢韵竹正想着,却发现前面的何盛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卢韵竹扭头一看,后面走来了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老头中等身材,光着头,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脚上趿着一双快要磨掉后跟的破鞋。那老头走到卢韵竹身边,说道:“你们这两个家伙在此吵闹什么,打扰我睡觉了!我本来睡得好好的,被你们吵醒后,肚子就饿了。不行,你们得带老夫我去吃一顿,填饱肚子。”
卢韵竹想着这个老头可能在胡同尽头躺着睡觉,所以自己没有留意到。卢韵竹心善,她不想让老人卷入是非之中,被何盛这个家伙所伤害,于是赶快从怀中掏出几两银子,交给那个老头,“老爷爷,我给你钱,你去买些吃的,赶快离开这里吧。”
那老头有些始料不及,想不到卢韵竹这个小姑娘居然如此的好心肠,这么爽快就掏出了银子。他不由地认真地端详了卢韵竹一阵,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卢韵竹觉得那老头目光如炬,似乎能看穿自己的内心。接下来那老头又继续往前面的巷子口走去,他经过何盛身边时,见何盛虽然笑着看着自己,脸上却充满寒意。那老头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弯腰咳嗽起来。何盛说道:“老人家,这里没你的事,你快走吧。”
说也奇怪,何盛不多嘴还好,多嘴之后,那老头一听何盛的话,反而来了精神。他也不咳嗽了,抬头看着何盛,伸出一只手,“你的钱呢?”
何盛笑容凝固住了,眼睛渐渐眯了起来。卢韵竹看情况不对,赶快走到老头身边拉住了他,“老爷爷,你快走吧!”她边说边朝那老人使眼色,示意他面前的何盛不简单。谁知那老头丝毫更倔强了,他把手伸到了何盛的鼻子跟前,“拿出银子来!”
何盛也是要面子的,然而在卢韵竹这个小姑娘的面前,自己却被这老头如此羞辱,怎么能受得了?他猛然之间动手了,他抬起一脚,径直踹向了那老头的腹部。何盛有意在卢韵竹前面立威,因此这一脚踢得十分迅速。那老头来不及反应,结结实实被这一脚踹中了,只听得一声闷响,那老头身子飞起来,撞到了身后的墙上。
卢韵竹一声惊呼,“你这家伙怎么对这样一个老人动手?”
何盛又笑了,刚才脸上的寒意一扫而空,“对付这种老泼皮无赖还用得着客气什么?小姑娘,你不知道,这种老家伙尤为可恶,仰仗自己年老更是为所欲为,不知坑蒙拐骗了多少人。我今天也算是行善积德,为民除害。”说着说着,何盛还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卢韵竹涉世不深,对何盛所说半信半疑。此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小子!有你这么说我的吗?我不要面子的吗?”
何盛和卢韵竹都吃了一惊,再一看,那老头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他和刚才并没什么不同,就是衣服上的肚子位置多了一个鞋印而已。那老头怒气冲冲,瞪着何盛叫道:“你这小子,站好了,让我踢你一脚!”
何盛心想这老泼皮还有两下子。不过刚才自己出脚时只是用了两成功力而已,这老泼皮可能年轻时是个练家子,所以并未受到什么伤害。何盛彻底拉下了脸,“老家伙,别蹬鼻子上脸啊!想活命的话赶快消失!”
卢韵竹也劝说道:“老人家,你快走,到别处去吧!”
谁知那老头不管不顾,大喝一声,歪歪扭扭朝何盛冲了过来,还没到何盛面前,那老头便抬起一只脚,朝何盛的肚子踢来。
何盛被气得心中一团邪火升起,还没等老头凑到跟前,便迅雷不及掩耳又出了一脚。这一脚何盛可是用上了力,结结实实踹在了那老头肚子上。那老头还在半空之中,便又横着飞了出去,口中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妈呀!”接着便重重撞在旁边的墙上。那墙壁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冲击力,轰然倒塌,升起一片烟尘。
卢韵竹心想坏了,她看出何盛这一脚是要人性命的,看来这老头恐怕不死也是重伤。何盛却若无其事地拂了拂衣袖,“卢姑娘,我们走吧!”
“你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太狠了?即使这老人家不对,给他个教训便是了,何必取人性命呢?你就不怕……”卢韵竹还没说完,便被眼前的一幕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只见那老头又出现在了她和何盛的旁边,蓬头垢面,怒气冲冲。
何盛也呆住了。这不太可能啊,难道这老头还有个双胞胎?想着何盛便朝那倒塌的墙壁处看去,然而尘埃瓦砾之中,哪里还有别的身影!
看来这老头彻底被激怒了,“小子,你不仅不知错,还把我浑身上下弄得这么脏!这账怎么算!”
何盛终于明白过来,这老头不是一般人。他也怕惹上不该惹的人,于是马上软了下来,换上一副笑脸,“老人家,是我错了。您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您看我怎么补偿您老人家?”
听到何盛的话,那老头也缓和下来。他挠着脑袋想了想说:“我这个人最公平了,这样吧,你先给我十两银子的饭钱,然后骂自己两句,最后再踢自己肚子两脚,咱们的恩怨就算一笔勾销了。”
“老人家,您说的我理解,可是您说的让我自己踢自己肚子,这怎么能做到呢?这样吧,我多补偿您一些银子,咱们就了结恩怨,可好?”何盛赔着笑脸说道。
那老头想了想说:“你所说也有一些道理。算了,我也让一步,你拿十万两银子给我吧。”
何盛有些目瞪口呆,他想不到这老头竟然满嘴胡话,一开口就要十万两银子。这样和这个老头纠缠下去不是办法,他眼珠一转,恶向胆边生,嘴里答应着说:“好好,我这就给您。”说着,他一边走向老头,一边将手伸入了怀中。可是他刚到老头面前,怀里闪出一道白光。原来何盛从怀中摸出的是一把尖刀。随着卢韵竹一声惊呼,何盛挥刀刺向了老头。何盛的动作快如闪电,眼看老头避无可避。血淋淋的一幕又要发生,卢韵竹不由得闭上了眼。然而过了好久,卢韵竹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她睁开眼一看,只见何盛和那老头都呆呆地站着。何盛张大了嘴,看着老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而那老头却是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子。过了好一会儿,那老头开了口:“这是银子吗?我怎么看这像一把刀子啊?”
卢韵竹心里一阵激动,她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虽然她不知道何盛手中的刀子是如何跑到那老人手中的,但她知道,这老人绝对是一个高手。看来自己有希望借助这个老人家脱离险境。不过这老人似乎理解能力有问题,何盛这么明显的杀人意图,难道他看不出来吗?卢韵竹不禁出言提醒那老头:“老人家,这个家伙根本没安好心,他刚刚是想杀你啊!”
那老头看了看手中的刀子,又看了看何盛,问道:“是真的吗?你刚才是想杀我吗?”
何盛的脸上红一道白一道,尴尬极了。这个老头实在是有些高深莫测,看来自己根本对付不了。再这样耗下去,自己肯定吃亏。想到这里,他心生退意,向后慢慢退了几步,接着转身就跑。别看何盛体胖,动作那是异常地灵活。然而就在何盛身形一动的那一刹那,那老头也出手了,准确地来说,是出脚了。这一脚踢地那叫惊世骇俗,力量、速度、角度等各个方面都无可挑剔,整个动作虽是简单至极,其实却是惊艳无比。卢韵竹看到后不禁喝彩不已。
何盛没想到老头的动作这么快,而且预判到自己的身形方位。他被那老头踢中了这一脚,只感觉到背后似有千钧之力击中了自己。他眼前发黑,嗓子一苦,差点一口血直接喷出来。但何盛毕竟是高手,在挨了这一脚之后,居然迅速稳住了身形,没有摔倒。而且他借助老头这一脚的力量,已然蹿出很远。接着他不敢停顿,用尽所有的力气逃窜。只见他那硕大的身形在空中轻盈的几个飞跃之后,便消失了。
那老头“咦”了一声,似乎没想到何盛功力如此深厚,挨了他一脚之后没有倒下,还能借助自己这一脚的力量逃跑。老头有些意犹未尽地对卢韵竹说:“这家伙怎么如此就跑了?他还欠我一脚呢。对了,小姑娘,你们是不是一伙儿的?如果是的话那就替他再吃我一脚。”
卢韵竹确定这老头的脑筋有些问题,她赶紧说道:“老爷爷,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和那种人是一伙儿的?实话和您说,刚才那家伙和我有仇,他是来追我报仇的。多亏您老人家,将他打跑了。说到这里,我还要好好谢谢您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老头有些失望,说着就要离开。卢韵竹松了一口气,她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她正准备离开这里,刚迈步走,却差点撞到突然停下的老头。看这老头不知为何停下来了,卢韵竹顿时又紧张起来。
只见那老头转过身说道:“你刚才说的对,既然我帮了你的忙,你该如何谢谢老夫呢?”
卢韵竹试探着说:“您老人家说呢?”
那老头说道:“依我看,你拿十万两银子给我吧!”
卢韵竹心想,这老头绝对受过什么刺激,要不怎么如此疯疯癫癫的?但她又不能得罪这老人家,她只得半撒娇地对老头说道:“老爷爷,我看啊,您也不像是缺十万两银子的人,要是有那么多钱,还得一点一点地花费掉,多麻烦啊!这样吧,我将您的恩情记在心头,时时刻刻念着您的好,这不比十万两银子强多了?”
那老头笑了,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你这丫头是不是在骗我啊?你这丫头不老实啊!不过你这丫头虽然天行愚钝,但勉强还有一点慧根。正好我的徒弟刚跑了,我也不要你的银子了,你就接替他当我徒弟吧。”
卢韵竹嘿嘿一笑,“老爷爷,您是了不得的高人,可惜我没那个福气啊!我已经有师父了。”
“你有师父了?看你这样子,你那师父也强不到哪里去。这样吧,你带我去找你师父,等我见了他的面,让他把你让给我当徒弟。”那老头对自己说的话很有信心,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