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剑拔弩张

吴府出来的这些人陆陆续续走到城外后,集结到了一起,浩浩荡荡朝碧杭山进发。等到天色大亮之际,他们已走到了碧杭山的地界。此时李松策马到了惠亲王的旁边,“主人,据我们的人打探,碧杭山附近出现了不少人马,应该都是万青帮的人。”

惠亲王笑了笑说:“这很正常。夏震龙前来,他的万青帮必定倾巢而出。你将吴仕廉叫来。”

李松应了一声,策马向前,不一会儿,吴仕廉便从前面跑着,到了惠亲王近前。“吴仕廉,碧杭山上都已安排妥当了吧?”惠亲王问道。

吴仕廉赶紧说道:“王爷放心,昨日就已安排妥当了。”

惠亲王点了点头,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咱们此次一定会摆平万青帮的。看来你得马上准备好中午的宴席了。”

吴仕廉诺诺地回应。惠亲王看了看吴仕廉说道:“吴仕廉,你今日有些奇怪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啊……哦,王爷,我在想对付完夏震龙后,咱们如何对付知府周居兰。”吴仕廉说道。

“哦,这个你不用担心,我都计划好了。”惠亲王心情不错,索性下了马,“等我们将万青帮摆平之后,便等着朝廷新调来的总兵了。等他一来,我们便开始下一步的计划。”

吴府的人马走到山脚下时,看到前方有一群大概百十号人在等着。走近一看,人群前面站着的正是夏震龙。除此之外,马舵主,楚书生,周镖头,李镖头等人也都在,神情肃穆地等着吴仕廉等人的前来。

吴仕廉见状赶到最前面,到了夏震龙前面站定,拱了拱手打起了招呼:“夏帮主最近可好?”

夏震龙摆了摆手说:“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了。我的女儿和女婿在哪里?”

吴仕廉笑了,他眨巴着眼说:“夏帮主何必如此着急?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夏震龙依旧冷冷地说:“就在这里吧!你有什么话快讲!”

吴仕廉说:“夏帮主,你要的人就在那个地方,你去还是不去呢?”说罢,便绕开夏震龙自顾自地往前走,没走几步又站定了,因为他面前的万青帮的人没有让开的意思。吴仕廉并不着急,回头看着夏震龙不说话。

夏震龙沉默了一会儿,似是无奈的摆了摆手,说了声“走!”

吴仕廉有些得意地背着手,带着吴府的人经过分在两边的万青帮的人,向碧杭山上走去。夏震龙带着万青帮的人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双方只留一些人看守着马匹留在原地。

两伙人一前一后沿着山路向上爬去。在路上卢韵竹悄悄对陶然说:“师父,我刚才看到马舵主似乎看见了我们。”

陶然点了点头,“现在我们被吴仕廉和惠亲王的人盯着,咱们只能静观其变了。”

卢韵竹心中默想着,等会若是发生什么变故,该怎样和万青帮的人汇合到一处。说也奇怪,卢韵竹刚这样一想,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黑压压的乌云似乎刹那间压到了碧杭山山顶,看来一场暴雨就要来了。

见此情形,众人加快了脚步,想要在下雨之前赶到山顶。然而山路并不好走,众人刚刚走过半山腰于福全遇难的地方,豆大的雨点便劈哩叭啦的砸落下来。所有人瞬间就被这场暴雨浇了个湿透。其间还有隐隐的雷声传来,让人心惊胆战。惠亲王叹了口气,想不到天公如此不作美,他原本的好心情也大受影响。人群之中李松最为紧张,他不时注意万青帮的动静,防范着可能出现的变故。不过万青帮那方面的人似乎十分平静,在暴雨中慢慢地前行,并未有什么异常之举。

卢韵竹扶着陶然,在泥泞的山路上走着。她悄悄在陶然耳边说:“师父,咱们要不要趁此机会逃脱,起码逃到后面万青帮的阵营,脱离眼前的险境。”

陶然摇了摇头,他看了看左右,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道:“徒儿,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乱万青帮夏帮主的计划。”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因此陶然料定万青帮肯定也没有半路动手的准备。

等到雨势小了一些时,众人终于爬到了山顶。被大雨淋透了人们不由地瑟瑟发抖。吴仕廉加快脚步朝自己之前一直修建的陵墓走去。等人们到了陵墓之前,早有胖家丁何盛在此等候。吴仕廉在陵墓入口处站定,问了何盛两句话后,便等夏震龙的人马到来。

夏震龙见吴仕廉将他们带到陵墓前,面露疑惑和不满之色。他大声问吴仕廉:“吴仕廉,你把我们带到此处干什么?”

吴仕廉满脸堆笑,得意洋洋地说:“夏帮主,请你随我们一同进去。这其中可是别有洞天,相信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马舵主走上前去,还想找吴仕廉讨要说法,却被夏震龙拦住了。夏震龙看了吴仕廉一会儿,对自己万青帮的人说了句“大家小心”,便走到吴仕廉跟前。

吴仕廉说:“快请进吧!”随即和夏震龙并排走入了陵墓。接下来两伙人混成一伙,相互戒备提防着,跟在二人后面依次进入了陵墓之中。

这陵墓的墓道开始很狭窄低矮,只能容两三人弯腰并排通过。然而走了百十来步,前面的路突然宽阔起来,变成了向下的阶梯。又走了百十来步后,阶梯消失,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大厅,足以容下五六百人。大厅之中高灯林立,灯火辉煌,不由得让人怀疑来错了地方。大厅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圆桌,圆桌的外围又有许许多多的座椅。大厅之中还有不少仆佣打扮的人在忙忙碌碌地搬运柴火。

进入这个大厅,卢韵竹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这陵墓之中怎么会有如此富丽堂皇的地方。陶然对此也嗟叹不已。他早想到吴仕廉修建的陵墓可能内有乾坤,但却没想到其中的工程居然如此浩大。

此时吴仕廉邀请夏震龙,以及马舵主等万青帮的头目们,到大厅正中的圆桌就坐。之后吴仕廉引领惠亲王和李松也就了坐,于是两伙人的头目各占圆桌的一端,其余的人则站在圆桌后稍远的地方。这个距离很是讲究,他们正好听不清圆桌上人的说话。但双方依旧摆出一副剑拔弩张的态势。陶然也被吴仕廉邀请,坐到了圆桌上两方人中间的位置,而卢韵竹则被挡在外围,不让靠近。她和众人一样,只能看清圆桌上众人的举动,却听不到他们的说话。

双方坐定之后,吴仕廉拍了拍手,立刻有十来个仆役打扮之人拿着火把跑来,点燃了摆在大厅之内的大大小小的篝火。一时间大厅之内温暖起来,众人身上的雨水随着升腾的火苗逐渐化为水汽,身体逐渐暖和起来。陶然特别留意了那些点燃的篝火,只见烟气快速上升,到了大厅高高的顶上就飘散了,因此大厅之内并没有多少烟熏火燎的味道。看来这大厅的设计颇为讲究,通风良好,面面俱到。看来这吴仕廉是有故意卖弄的嫌疑。

可惜夏震龙并没有在意这些。他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年轻公子不说话。这个陌生的年轻人是谁?他为何坐在自己的对面?夏震龙的脸上似乎写满了疑问。

吴仕廉看到时机差不多了,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说道:“夏帮主,万青帮的各位首领,陶然道长,今日请诸位来此,是想商量一件大事。在此之前,我先来介绍一位贵人。”说着,吴仕廉用手挥向了他旁边的年轻公子,“这位是惠亲王,当今皇室的王爷。”

吴仕廉刚说完,万青帮一方的人有些骚动,相互看着,目露迷惘之色。然而夏震龙不为所动,依旧冷眼看着他对面的惠亲王。在这种场合被人介绍,其实并不是件光彩之事。惠亲王想让众人的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到正事上,于是抬了抬手,让吴仕廉赶快往下说。

吴仕廉沉吟了一下说道:“夏帮主,之前贵帮和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和不快,然而我希望从此刻开始,我们能抛开所有的过往,共襄大事。我们来做一件惊天大事,从今天起,我们一同起兵,推翻当今皇上,共同掌管天下,如何?”

惠亲王一直注意着夏震龙的神情。吴仕廉的话说完,只见夏震龙的脸微微抽搐,眉毛拧在了一起。其余万青帮的头领们也都大惊失色,纷纷看向了帮主夏震龙。

“你们这帮狂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为了这个阴谋,还以我女儿的性命来要挟于我。我夏某人岂能与你们同流合污,做此忤逆之事!你们所计划之事,要使天下多少生灵涂炭,多少河山成为焦土!我夏某人就是拼了自己的老命,也和你们势不两立!”夏震龙慷慨陈词,一字一句地说道。

惠亲王笑了:“好,好,夏帮主说得好!本王就佩服夏帮主这样的人。不过夏帮主,请你先平静一下,我来说两句。”接着惠亲王站起身来,在座位旁边走动了两步,看着对面万青帮的人说道:“不知诸位想过没有,这天下是谁的天下,他又何以能拥有着天下?他不过是仰仗皇室血统,讨好先帝,便轻轻松松继承了这天下。对世间的芸芸众生来说,这样的事公平吗?其他人为什么就成为了他的臣民,任其驱使,劳苦终生?夏帮主,我知道你和皇上关系非同一般,然而你想过没有,你的万青帮不过是皇上的工具而已。你们为皇上勤勉做事,皇上却将其认为理所当然,何时给过你们应有的尊重和奖励?而且夏帮主你一直谨言慎行,严格约束自己的万青帮,这是为什么呢?还不是怕那天皇上翻脸,将你们铲除?你处心积虑帮助皇上,然而在外人看来,你们还不如皇上的一条狗。夏帮主,你就甘心这样吗?”

夏震龙也一下子站了起来,“休得在此胡言乱语,妖言惑众。我不管你是什么真王爷还是假王爷,光是你们刚刚所说的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天下之人,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万青帮就要替天行道,铲除你们这帮逆贼。”夏震龙刚说完,马舵主,楚书生,李彪等人也都站了起来。后面万青帮的帮众一看情势有变,一下子从后面拥上前来,站到了夏震龙等人的身后,和对面的惠亲王、吴仕廉的人拉开了架势。

周围吴仕廉的人一看万青帮的人如此,也纷纷围了上来,将圆桌团团围住。一时之间大厅中的气氛剑拔弩张起来。李松此时也站到了惠亲王的身边,注意着对面万青帮的一举一动,李松的手下更是全身戒备,紧紧护住惠亲王,吴仕廉等人。

惠亲王叹了口气,“夏帮主,你为了皇上一意孤行,难道就不要自己女儿和女婿的性命了吗?你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却不管亲人的死活,你就不怕会让家人和手下寒心吗?”

夏震龙眉毛一竖,“住嘴!你们这帮卑鄙无耻之徒,以我女儿威胁我来此,我岂能与你们这帮宵小同流合污?今天我就是豁出我女儿的命,豁出我自己的命,也要拿下你们这帮逆贼,兄弟们,上,除掉这帮逆贼!”

听到此言,惠亲王无奈地叹了口气。夏震龙正欲往前冲去,和对面之人厮杀,却发觉除了马舵主和李彪外,他手下万青帮的帮众并没有动。夏震龙回头一看,只见白纸扇楚书生和周镖头率领的万青帮帮众神色有异,一动不动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