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仙翁密传

“吴员外,这可不是儿戏!你这是唱的是那一出戏?”听了吴仕廉的话,周居兰有些恼火了,他弄不清楚吴仕廉哪里出了毛病。

卢韵竹在一旁有些尴尬,陶然却依旧微笑着,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吴仕廉走近周居兰,将其拉到远些的地方,背着陶然和卢韵竹和周居兰不知说了些什么。其间周居兰有些激动,不时大声嚷道:“这怎么可以!简直就是胡闹!”但是,最终他还是被吴仕廉劝说着平息下来。

最后,周居兰扭过身,涨红着脸和吴仕廉走回原处,有些不耐烦地对陶然说:“我这里是堂堂的苏浙府府衙,本不该让你们胡来,但是目前案情紧急,又看在吴员外的面子上,我给你们五天的时间查清赵吉泰之死。五天之后,休怪我周某不给面子!”说完还瞪了吴仕廉一眼。

吴仕廉连忙在一旁劝慰说:“大人放心,大人放心,我保证此案五天之内一定有一个结果。”

周居兰怒气消了一些,他也感觉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有失威严。他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叫来一名府司,吩咐其带陶然去赵吉泰家中主导调查赵吉泰遇害一案。

于是陶然和卢韵竹跟着那个府司奔赴赵吉泰家中,而吴仕廉仍然留在周居兰旁边,似乎还有话要说。

那府司很是好奇陶然和卢韵竹的身份,他不明白自己的长官为何要吩咐他做这样的事情。但是他也不好开口问陶然的来由,只得带着二人前去赵吉泰的家中,一路无话。

等他们赶到赵吉泰的家中,找到了官府封锁府宅的捕头。那府司说:“知府大人有令,从现在开始,由这位陶长官主导调查赵吉泰之死,你等要好生配合。”

那捕头听后很是吃惊。他看了看官不官,民不民的陶然和卢韵竹二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时有些糊涂。但上峰的命令已下,他只得对陶然行了一个礼,问道:“小人秦思广,不知大人您怎么称呼?”

陶然连忙回了一个礼,对秦思广说:“我姓陶,你叫我陶先生就好。这位是我的徒弟,唤作卢韵竹。”

秦思广看了一眼卢韵竹,不禁脸上微微发红。

那府司又嘱咐了秦思广几句,随即和众人道别离开,回去复命去了。

秦思广还是有些诚惶诚恐地看着陶然说:“陶先生,您是先听我介绍一下案情呢,还是先去看看现场呢?”

“先看看现场。”陶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于是秦思广带着陶然和卢韵竹进入了赵宅的府第。只见府中很是忙乱,到处都是四处搜索和询问奴仆的官差。

秦思广径直将陶然和卢韵竹带到了事发之地。案件发生的现场是赵府中心位置的花园中。陶然打量了一下这个花园。这个花园并不是很大却非常精致,假山流水,奇草异花,中间还有一座雕梁画栋的凉亭。看来赵吉泰生前没少在这个花园上下功夫。与府中其他之处忙乱的景象不同,此地一片安静,只有三四个差人无精打采地在守着。这几个人看到秦思广来了,立马来了精神,凑上前来。

秦思广问他们:“此处可有情况?有没有闲杂人等在此出没?”

其中一个差人说:“没有。自从我们守在此处,就没有人靠近此处。”

秦思广点了点头,接着带着陶然和卢韵竹来到那个凉亭之外,指着旁边的一处空地说:“赵吉泰就是死在这里。他是中毒而死的。”

“哦?中毒而死?”陶然觉得有些意外。

“是的。当时赵吉泰倒在这里毒发身亡,头冲着凉亭。”秦思广笃定地说。

陶然蹲下身,仔细查看赵吉泰倒地的地方。他一边查看,一边问秦思广:“赵吉泰的尸体现在何处?”

“赵吉泰的尸体现在在一处偏房中暂时停放。仵作已经检查过尸体了,可以断定赵吉泰是中了砒霜之毒而死。除此之外,再无疑点。我已准备让赵吉泰的家人收殓尸体了,既然您来了,稍后我带您过去看看。”秦思广有条不紊地回答道。

陶然点点头,眼睛仍在不停的检视着现场。卢韵竹也在更大的范围内寻找蛛丝马迹。然而整个花园之中并没有什么异样,土地也没有翻动的迹象。陶然又问秦思广:“秦长官,你们可在此处发现了什么线索?”

秦思广似乎有些内疚地摇摇头,“没有。我们也曾仔细地查过这里,结果一无所获。”

“哦,秦长官,劳烦你说一下你了解到的事发当时的情况吧。”

于是,秦思广详细地说起了这件案子:

据赵吉泰的家人讲,赵吉泰最近身体并无异样,只是有些烦躁。他的事情从不和家里人说,因此府内无人知道他因何事烦恼。

昨晚赵吉泰很早就休息了,但是好像一直都没有睡好。早上天还没亮他就起床了。睡在旁边的他的夫人并没有将此当一回事,赵吉泰一向都起得早。赵吉泰起来后便去了书房。等天亮了后,一个家仆看到他到了府中的花园散步,脸色似乎很不好。于是那个家仆将此情况告诉了赵府的管家。管家听说只后有些担心,便到花园中,询问赵吉泰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赵吉泰当时说只是有些憋闷,透透气就好了,让管家不必管他。应该就在管家离开不久,赵吉泰便倒在花草之中。等人们发现时,赵吉泰已经脸色乌青,没有了气息。赵府之内立刻就炸了锅,乱做了一团。管家急忙差遣家丁,一方面急请大夫施救,一方面立刻报告官府。等大夫赶来之后,赵吉泰早已是回天乏术了。接着官府的人赶来,立刻封锁了赵家府宅。据大夫和仵作的判断,赵吉泰死于砒霜中毒。但是官府的差人在府中里里外外勘验了许久,始终搞不清赵吉泰是怎样中毒的。赵吉泰吃的饭菜,饮用的水,放置食物和水的器皿等等都已检查过了,根本没有砒霜的踪迹。府中上上下下的人也都问遍了,没有见到任何的异常。

综合种种情况来看,秦思广认为赵吉泰死于自杀。

陶然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这个案子也是和毒药有关,和霍启智和黄斐中毒之死一样,迷雾重重。

秦思广还在接着说:“我认为赵吉泰不知遇到了什么事,一时想不开,于是从不为人知的渠道弄到了砒霜,服用之后而死。可是吴仕廉却一口咬定赵吉泰没有轻生的念头,根本不是死于自杀。”

“哦?吴员外他具体怎么说的?”陶然不由得问道。

“呃,吴仕廉倒是没有说什么原因,只是一口咬定赵吉泰绝无可能自杀,一定是被别人毒死的。陶先生,我觉得赵吉泰也许有些不被外人所知的烦恼,而他并未在人前显露出来,这说明他想要轻生的意念十分地坚决……”

陶然微微皱起了眉。他更在意的是吴仕廉所说的话。吴仕廉为何如此肯定赵吉泰不是死于自杀呢?

陶然一边沉吟着,一边移步来到那个凉亭之中。只见凉亭之中有一张小石桌和四个石墩,石桌之上还有一套茶具。整个亭子和石桌看起来都古朴而精致。秦思广看到陶然正在打量那个石桌,于是在一旁说:“这些茶具我们都已检查过了,并没有残留的砒霜。”

陶然点点头,依然盯着那石桌沉思着。赵吉泰为何死之前想要来着凉亭之中呢?他不禁又抬头看了看这亭子。过了一会儿,陶然对秦思广说:“秦长官,请找一副梯子来。”

“梯子?”秦思广抬头看了看头顶,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他扭头对不远处的那几个差人喊道:“你们赶快找副梯子来!”话音刚落,两个差人马上跑出了花园。

没一会儿功夫,这两个差人扛着一副梯子小跑过来,按照秦思广的指示,立在了亭子当中。陶然拦住了想要爬梯而上的卢韵竹,示意他自己来。于是卢韵竹和秦思广扶着梯子,陶然小心地一步一步顺着梯子往上爬。等他爬到了亭盖之下,便双手扶好梯子,仔细地打量起上方的亭盖和亭梁。微微的木潮味进入了陶然的鼻孔。可是他看遍了都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陶录又抽出一只手,摸了摸可以藏身的亭梁,结果发现亭梁之上薄薄的一层尘灰。陶然失望地从梯子上下来。看到陶然失望的样子,卢韵竹说:“师父,我到亭子上面看看!”说着就要纵身而上。

陶然眼疾手快,拉住了卢韵竹的衣角,轻声说:“踩着梯子上!小心一些。”

秦思广和那两个差人将梯子挪出亭外,卢韵竹故意放慢速度,沿梯子逐级而上,到了亭子的上面。她蹲下身子,仔细地查看亭子上的瓦片,可是,依然没有发现有人在亭子上停留过的痕迹。

看着下来之后轻轻摇头的卢韵竹,陶然知道,他们在这里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走吧,咱们去看看赵吉泰的尸首。”陶然对秦思广说。

等他们来到那间偏房,只见也有官兵在外把守着,屋外还站着一些赵吉泰悲痛的家人们。陶然扫了一眼那些家属,有悲痛不已的,有淡然自若的,有冷漠的。陶然没有停留,在那官差的带领之下进了屋子。那屋中因为停留着赵吉泰尸首的缘故,有些阴森森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尸臭。屋子当中摆放着临时搭起的床板,赵吉泰的尸体就在这床板上,上面蒙着一床薄被。陶然直接走上前,掀起杯子,仔细地看起赵吉泰的尸体。确实如那官差所说,赵吉泰的脸色乌青,一看就是死于中毒。赵吉泰早已僵硬的脸上似乎有一丝惊恐之色。卢韵竹躲在门边,根本不想靠近这尸体,却也忍不住踮起脚尖,想要看看赵吉泰的死状。

陶然又仔细地查看了一番赵吉泰的全身各处,还叫人帮忙翻过赵吉泰的身子查看背部。确实如那官差所说,这尸首再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陶然也不想在此处多待,检查完赵吉泰的尸首后便退出了那屋子。

到了屋外,卢韵竹在一旁轻轻问:“师父,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

陶然摇摇头。他想了一会儿,又对秦思广说:“麻烦秦长官再带我们去赵吉泰的书房看看。”

秦思广点点头,又带着陶录和卢韵竹前去书房。顷刻之间,他们来到了赵吉泰的书房。只见赵吉泰的书房很是雅致,文房四宝摆放十分整齐。桌旁的香炉已灭,灰烬还在。书房中的书很多,在檀木的书架摆放地整整齐齐。陶然走近大概看了一下那些书,那些书籍的书籍都有磨损,说明有人时常翻看。看来赵吉泰绝不是附庸风雅,用书籍当做装饰之人。然而陶然从书架中随便抽出几本书来看,却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原来这几本书都是怪力乱神的志怪之书。陶然将手中的书放回原处,又从另外一层书架上抽出几本书来看,却是艳词俗曲一类的书。陶然又随意从其他地方抽出几本书来看,依旧是几本艳俗怪神之书。

陶然找了半天,竟然没有找到一本他认为的正统的书籍。陶然不禁叹了口气。赵吉泰将这些书堂而皇之地摆放在这里,奉为经典,不明就里之人看到这场面,还以为赵吉泰有多么高深的学问。然而只有翻过这些书,才知道想象和现实是多么地不同。

卢韵竹对书不感兴趣,于是没有凑到师父陶然的跟前,而是一个人在房中边走边看,四处查找不对劲的地方。

陶然再看窗前的书桌,只见那书桌上除文房四宝外还摆放着一本颜色泛黄的古籍。陶然好奇,拿起一看,原来是一本叫做《仙翁密传》的书。陶然翻开书大致一看,也是一本关于志怪野史之书。这书从内容来看年代并不久远,薄薄的纸却已泛黄,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撕破。不知怎么,陶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又大致翻了翻那本书,觉得自己实在是看不下去,随即合上书将其放回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