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恒找到张士贵,说明来意后,张士贵立马欣然放人。这两个不服管的刺头张士贵当然巴不得送走,北门百骑之所以桀骜不驯,都是这两个领头的。
只是因为尉迟恭的原因,没人愿意提携这两个刺头。恐怕就只有李景恒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才不怕得罪尉迟恭。
看着李景恒与自己辞别,重新执掌北门百骑的张士贵也是后怕,谁能想到当日骊山行宫初见的后生如今已经成了长安城各家勋贵子弟的噩梦了。幸亏那日在骊山没有给李景恒使绊子,不然以李景恒的性格指不定能闹出什么大事来。
得到张士贵的首肯后,李景恒又去李世民那为二人讨要官职。
李世民只希望把李景恒远远地打发走,眼不见心不烦,自然无不答应。而且李景恒初次戍边,当然最好给他安排几个经验丰富的帮手。正好魏崇和高翼都领着昭武校尉的散官,胜州都督府只是下都督府,于是将二人各升一阶,高翼出任胜州都督府长史,魏崇出任胜州都督府司马。
李景恒回到家中,侯莫陈慧埋怨道:“本来以为这次回到长安后,我们一家一直聚少离多的局面总算告一段落了,谁想到,我才到长安不久,你就要去胜州了。”
不过李道宗常年在外征战,侯莫陈慧早已习惯了这种离别,感慨过后就开始为儿子收拾行装。
李道宗都不想看李景恒,由于李景恒昨日抓李道明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现在在宗室里成了里外不是人,今早李道明碰见他,就跟仇人一样。心累道:“那有什么办法,景恒这段时间在长安的所作所为你也听说了,昨日又把道明给抓了。他被外放是朝野共识,谁都不想让景恒继续留在长安了。”他半生谨小慎微,如今人设全被儿子毁了。
当然,说归说,李景恒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头一回戍边,毫无经验,李道宗把李景恒带回书房,细细叮嘱道:“你虽然武艺超群,但行军打仗不是匹夫之勇就能无往不利的,你第一次领兵,一定要小心谨慎,莫做了纸上谈兵的赵括。”
“孩儿谨记。”
“那就好。”李道宗想了想,又继续传授自己的兵法心得:“薛延陀若要侵掠东突厥部,南下势必要越过大漠,行程几千里,肯定人困马乏,急欲速战,你切不可年轻气盛,与其针锋相对。只需退守长城一线,坚壁清野,烧掉草料,与李思摩互成掎角之势,将薛延陀死死拖在长城与黄河之间即可。到时候对方粮草已尽,无力为继之时,再一鼓作气,定能大获全胜。当然,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真到了临阵对敌时,还需随机应变。”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李景恒脱口而出。李道宗所教不就是后世影响深远的游击战吗。
李道宗眼睛一亮,惊讶道:“归纳得好,正是此理,看来你的兵法也没有拉下。但切莫骄傲,谨记长平之战的赵括也是熟读兵书的。”
也许是李景恒多留在长安一天,李世民就会多一天的不安心,李景恒刚离开甘露殿,李世民马上又下了一道旨,以边情紧急为由,要求李景恒即刻动身赴任。
所以,第二天一早,李景恒和高翼魏崇踏上了前往胜州的旅途。
灞桥旁,送别的人中,除了李道宗一家,还有安公执失思力。
执失思力虽然入朝为官,但依旧是东突厥执失部酋长,得知李景恒要去胜州帮助东突厥抵御薛延陀的侵扰,于是也前来相送。
临行前,执失思力给了李景恒一块雕刻着狼头的腰牌,说是他们东突厥执失部的信物,能够让执失部的兵马听从指挥。
除了他们以外,灞桥前还站着许多陆续得到消息前来饯行的长安百姓,手拿折柳,祝李景恒一路顺风,建功立业,早日回到长安。
“回去吧,都回去吧!”李景恒最后跟大家招了招手,策马北上。
看着送别百姓久久没有离去,执失思力感叹道:“为官者能够获得百姓的如此爱戴,夫复何求!”
李道宗则苦笑不已,得到这种爱戴的代价是他现在已经被宗室朝臣各种针对,这滋味可不好受。
不同于大唐的其他那些管着好几个州兵马的都督府,胜州都督府只管胜州一地,下辖榆林,河滨,连谷,银城四县。其中银城县在长城以南,另外三个县都在长城外边,而治所榆林县,比现代的那个榆林城要北的多,是胜州最北的一个县,坐落在黄河南岸。
一路跋涉的李景恒有些后悔带着高翼魏崇这两个累赘了,不然以他腾云驾雾,纵地金光的本领,何必受这种罪。
这时候,骑行在沙丘之上的三人隐隐听到忽大忽小的水流声,定眼看去,一座矮小的孤城顿入眼帘。
魏崇大喜道:“将军,我们终于到榆林了!”
高翼则揶揄道:“魏崇,该改口叫都督了。唉,当年我们和东突厥打得死去活来,没想到现在成一家人了。”
作为一个只为戍边存在的小城,说是府治所在,其实除了多个城墙,就跟一个小村落差不多。加上薛延陀时常南下,这里地处长城以北,常常被战略放弃,所以此地除了戍边的士兵,几乎没有百姓。
和前任胜州都督交接完后,李景恒正式接管胜州军政大权。
不过李景恒并没有在榆林多作停留,只是与都督府的录事参军以及功仓户兵法士六曹参军见过面后,就让魏崇高翼代他先把政事抓起来,他则马不停蹄,去会见在定襄城重建牙帐的东突厥可汗,怀化郡王李思摩。他在这里最主要的任务,是与李思摩一起共同抵抗薛延陀的侵扰。
离开榆林,李景恒再也受不了这种凡人的赶路方式,把自己的坐骑变成一张纸马,收进袖兜,然后腾云而起,向李思摩的牙帐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