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下已经开花了。
明明球还在外围游弋,从始至终都没有传递到内线哪怕一秒,围观众人却已看得明明白白,双方内线已经分出高下了。
别说二对二,就是一对二,这边恶汉二人组中的任何一个也都足以轻松碾压林宏和方锁。
无关体格,无关技术。
纯粹就是气场的碾压。
打球是要看气场的,尤其冲突对抗强度极高的内线三秒区,没有足够的气场别说得分抢板,甚至连站在篮下的资格都没有。
正如眼下的林宏和方锁。
他们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拉胯,更不想拖宁尘的后腿,他们也在努力地冲击篮下,拼尽全力想要卡住一个有利位置。
可是每一次尝试,最终都只会换来一记无情的打击。
讲道理,在高中校园内林宏和方锁已经算是很喜欢找肢体接触的那波人了,因为他们能占到便宜,可眼下在对位的恶汉二人组面前,简直就如羊入虎口。
就这都还只是合理冲撞,两人就已被收拾得鼻青脸肿,眼看都快挂彩了。
“篮板!”
场外易隆忽然喊了一嗓子,林宏和方锁匆忙抬头,发现游弋在外线的向云农竟是顶着宁尘的防守强行出手了。
不过,这一球明显有点偏。
正巧这个时候,跟林宏在篮下纠缠的脏辫男忽然往外退了一步,林宏顿时大喜,当即趁势死死卡住篮下位置,准备收下这个送上门的篮板。
篮球磕在篮筐前沿,无论反弹方向还是预判落点,都完全在林宏的掌控之中。
然而就在这一刻,林宏经历了毕生难忘的一幕,准确地说,是毕生难忘的阴影。
就在他起跳抢篮板的同时,整个头顶突然被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一只高高举起的巨手,抢在他之前从后方猛然摁住半空反弹出来的篮球。
而后,压着他的头顶,狠狠将球砸回到篮筐之中。
死亡隔扣!
全场一片死寂,唯独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脏辫男,嘎嘎大笑着与向云农和寸头男击掌庆祝。
击完掌后,脏辫男扭头忽然一把抓住林宏的衣领,狞笑着发表胜者宣言:“怂瓜蛋子,好好记住老子的大名,待会哭着求饶的时候会用上的!”
“老子叫伍桀!”
眼看着林宏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远处苏清焰不由有些不忍:“这要是留下心理阴影,他会不会从此一蹶不振?”
林宏虽然目前水平有限,但毕竟身体天赋摆在那里,假以时日完全有可能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内线轮换球员,若是掌握要领,甚至有机会冲击主力位置。
要是因为这记死亡隔扣留下阴影,对于东青校队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古朗月摇头失笑:“要是这么容易就留下阴影,就此放弃篮球倒是一件好事,省得真到了要命的时候来掉链子,那才真是害人害己。”
此刻场中,方锁将林宏拉了起来。
林宏呆滞片刻,忽然狠狠扇了自己两记耳光,两边全是鲜红的手掌印,惊得围观众人纷纷侧目。
在一片震惊的目光中,林宏主动找上了脏辫男伍桀:“扎这么多小辫子,你是个娘们吗?”
全场哑然。
连方锁都没料到,自家死党居然会这么有种!
伍桀愣了一下,随后狞笑着再度开启篮下肉搏模式,同时大笑着对外线喊:“农子再给我喂一个,老子今天要吃了这怂瓜蛋子!”
外线的向云农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没有搭理,转而紧盯着宁尘的一举一动。
相比起火药味十足的内线,他们这组本该是胜负关键的外线对决,反倒显得有点不温不火。
刚才向云农在一番快节奏试探后的强行出手,在旁人眼里看着不明觉厉,但如果没有伍桀这记堪称全场最佳的死亡补扣,单从最后结果来看,只能说是尴尬。
不过熟悉他的人,绝不会这么想。
身为武祥高中的绝对老大,能够令伍桀这帮桀骜不驯的坏孩子军团心悦诚服,他的实力又岂会只有这点?
“你导演的剧本不错。”
宁尘一边运球一边缓缓压下重心,他当然看得出伍桀的这次死亡补扣,至少一半功劳要算到面前这个微笑刺客头上:“不知道你有没想过,接下来的剧本要怎么写?”
向云农笑眯眯地同样压下身子:“不如你来写写看?”
“也好。”
宁尘猛然启动,脚下第一步之快,竟令向云农错愕不已。
这两年称霸东青各个野场,形形色色的高手他也见了不少,但第一步快到宁尘这个程度的,却是绝无仅有,连见都没见过!
不怪他,就算经过全国大赛强敌洗礼的李佑青,当初也是同样的反应。
“身体节奏配合还有点瑕疵,如果磨合好了,他这个第一步能吃人。”古朗月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旁边苏清焰脑海里冒出来的则是四个字:“超高校级?”
对广大的高中生球员而言,除了寻常各自球队中的主力替补之分,舆论坊间其实还有一套约定俗成的实力评级划分。
地市级,分区级,全国级,超高校级。
划分标准也简单明了,能够在地市联盟正赛中打上主力位置,就算地市级,以此类推,能在全国大赛的正赛中出任主力位置,并且打出该位置的平均水准,就算全国级。
例如李佑青,去年就是典型的全国级控卫,如今近一年过去,球技见涨,其在全国级控卫中的排名必然还会往上提升。
还有赵惊痕,虽然其所在的横阳三高倒在了杭模面前,无缘真正的全国大赛,但其表现也够得上全国级的评价。
但有一点,他二人目前展现出来的极限也就是全国级,距离全国级之上的超高校级,尚还有着一段不小的差距。
毕竟,全国级球员虽然不多,但每年都会批量出现,而超高校级却始终只有那么寥寥几个。
有些低潮的年份,甚至连一个都没有。
古朗月沉吟了片刻,在苏清焰希冀的目光下缓缓点头:“他也许真够到那条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