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攻城(3)

当向枫带着人马赶到时,明旭和赵任这边的战斗已结束,卜打台吉的人马凭借熟悉地形终于还是逃脱了,最后百来个虏寇见脱逃无望,全部下马投降。

向枫命令火速打扫战场,随后撤回大本营。

魏朝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满脸喜色地来到向枫跟前,说道:“老弟,你们这支人马果然厉害!我大明竟有如此强兵悍将,咱家还是头一回见到,全赖老弟治军有方啊!”

向枫淡淡一笑道:“魏监军敢于临阵督战,勇气可嘉!”

魏朝嘿嘿一笑:“你还说呢!起先见虏寇之凶,咱家这心里也吓得紧,躲得远远的,生怕我们顶不住......诶呀!经此一战,真个让人开了眼,咱家这监军来得不亏也!”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魏朝又问道:“老弟,中卫城还未攻下,你下步作何打算?”

向枫道:“城中没多少守兵了,破城只在旦夕之间。我如今是巴不得有敌军过来增援,来一个我们就打一个,也可替魏总督那边减轻些压力。”

“这样甚好,甚好!”

魏朝听得连连点头,再也不催向枫攻城了。

“今日战果辉煌,老弟赶快给魏老头报喜,咱家也要直接向朝廷奏报。”

“行!”

在围剿松寇的战斗中,隐龙军有百来个伤亡的军士,向枫带着几个头领前去看望。

白仲带着魏良和万松等军医正在全力救治,秦良玉也在一旁帮忙。

这是军士们第一次遇上硬碰硬的遭遇战,相比虏寇的伤亡人数,隐龙军这边数值可以忽略不计。不过有伤亡总是令人伤痛的事,好在军中郎中医术高明,那些受伤的军士倒也心安。

几天以来,中卫城中依旧没有动静,也未见有叛军过来增援。

向枫已将战报飞报给魏学曾,随后就等待总督府的军令。

当前,总督魏学曾正在灵州靠前指挥,总兵李昫率部防着河套蒙古各部落,副将麻贵的部队正在罗山一带御敌,参将萧如薰还在坚守平虏堡。

目前的明军还是以御敌为主,被叛军压制得根本不能主动出击,平叛形势不容乐观。

官兵都害怕与蒙古兵打仗,一听到蒙古人打过来,骨子里就有一种本能的惧怕感,数千人的部队往往被几百蒙古骑兵打败。

得知西北势危,朝廷已急调山西总兵李如松率部赶赴三边,关中亦有其他部队赶来增援。

朝廷高悬赏格:斩承恩头者,许以侯伯延世;有能擒献哱贼者,与世封。

悬赏虽极具诱惑,但官兵们都知晓,这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到时候能有一命在就万幸了。

明廷对边境之策,一向以怀柔为主,只要番虏恭顺听话,就以互市为赏赐,对他们的一些小打小闹也往往视而不见,能忍则忍,久而久之,番虏越发骄横。

历任戍边督帅都将重点都放在对番虏的笼络上了,平时缺少严格的军事操练,武器装备和后勤保障也不充足,朝廷每年拨付九边的军银有上百万两之多,还时常有拖欠军饷之事发生,也不知道这钱花到哪去了。

魏学曾对隐龙军包围了中卫城并大败松虏的战果大为满意,着令向枫迅速拿下中卫。

正在向枫为如何拿下中卫城而思策时,杨清急匆匆过来禀报,说城中有动静,有数百名百姓冲到东门城墙上,正和城墙上的守军厮打在一起。

向枫要杨清通知部队立即集结,他飞身上马带着五十名骑兵朝着城东飞奔而去。

振威门的城头上,有不少穿着百姓装束的人正和守军扭打在一起,呼喊声怒骂声一片,还有人被从城墙上扔了下来,场面极为混乱。

向枫赶到城门口不远处勒马而观,正纳闷之际,忽然从破损的瓮城门口冲出十几个人来,他们快步朝这边跑来。

向枫拔出军刀,命令做好战斗准备。

那跑出来的十几人都手无寸铁,一副百姓模样,他们朝这边挥舞着手臂大声喊着:“军爷,大门开了,你们快杀进去......救我们......”

向枫催马向前,到了那伙人的面前停了下来。

“你们是何人?城里是怎么回事?”向枫勒马指着一人问道。

一名个子较高大的汉子大口喘气道:“军......军爷,我们是中卫百姓......呼尔楞被周秀才等人用计捉了,我们就冲出来开了城门......你看,那些贼寇还在杀人呢,你们快过去帮忙呀!”

“周秀才?”向枫听得一愣,“他们如何捉了呼尔楞的?”

那汉子继续道:“周秀才他们以犒军名义给叛军送酒,趁机将呼尔楞绑了......军爷,你们快去啊,不然就来不及了!”

葛栓在一旁道:“向叔,恐怕有诈,还是等大部队过来再说吧!”

向枫当即对葛栓道:“你快回去通知赵任,命令骑兵部队快速进城,守住各个城门,我先带人过去了。”

葛栓领命而去。

向枫留下三名骑兵看护那些百姓,他带着余众打马朝城里奔去。

穿过瓮城后,向枫见到城门果然大开,便率先跃马而入。

一进内城,见到城墙上的百姓还在和叛军缠打在一起,便招呼军士下马朝城墙上冲了过去。

“我们是大明官兵,贼寇休得伤害无辜!”

登上城楼的向枫大喝一声,手起刀落砍倒一名贼寇,其余军士紧跟着登楼杀敌。

见到明军上来,那些百姓一时士气大振,操着手里的木棍和铁器朝那些叛军砸去。

城楼上只有百来个守军,原本就被这群发疯了的百姓打得无法招架,这会见上来了几十个明军,哪里还敢还手,没多大工夫就被制服了。

向枫拉着一个意犹未尽还在脚踢贼寇的人问道:“兄弟,这是咋回事?”

那汉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反问道:“这位军爷来得好快,你们是魏总督的人马?”

向枫点了点头:“嗯,我们是魏总督麾下的隐龙军......”

“呀!我听说过——”

那汉子顿时兴奋起来。

“前些日,城中有孔明灯落下告示,说有支隐龙军就守在城外,都盼着你们早日攻进城来呢!”

“那你们今日……”

向枫指了指地上的贼寇,问道:“听说你们将贼寇首领呼尔楞捉住了,是咋回事?”

“军爷,这个我清楚,是这么回事......”

那汉子自告奋勇地说了起来。

“几日前,呼尔楞带兵出城,是去打你们吧?结果败得一塌糊涂,听说差点连小命都丢了......那狗贼将气撒到我们身上,要我们各家各户出钱不说,还要出酒出肉,说是犒军,我们又不敢不从,不从的就被他杀了——呸!就当喂狗了......”

那汉子吞了一口口水,继续道:“我们城里有个周秀才,你莫看他是读书人,可是个练家子呢!他前日就找到我们哥几个商量,打算趁着那呼尔楞兵败,想个法子制住他......”

“啥法子?”

向枫听得不禁感起兴趣来。

“军爷,可巧了……今日晌午,轮到周秀才家去给呼尔楞送酒菜,周秀才就带着一大家子人,有十多个,抬着不少酒菜送了过去……”

“后来呢?”

“那个囊包呼尔楞不知是计,就和他那几个随从在衙门里吃喝起来,结果个个都喝大了。哈哈……周秀才的人克利麻叉就将他们全绑了,要我等招呼人过来开城门。我那么一吆呼,就带了两百多人打了过来,没想到这帮怂包不经打......”

那汉子说得很兴奋,边说边比划着。

向枫这下算是听明白了,不禁暗暗称赞那周秀才的胆识。

“周秀才人呢?他把呼尔楞关在啥地方了?”

那汉子回答道:“在衙门下面的地牢里……呀!军爷,你们快过去吧,莫要出了意外。”

向枫看到赵任已带着部队进城了,便要那汉子带路,朝着衙门赶了过去。

赵任的人马占据了各个城门,明旭和梅镛的人亦进入城中,在当地百姓的引领下开始搜查叛军的窝点。

城里的民众开始恐慌起来,纷纷关门闭户不敢出来,打斗之声此起彼伏。

衙门处于城中心位置,向枫带人赶到时,看到衙门大堂里躺着七八个衙役和兵士模样的人,已经没气了,一坛子酒被打翻在地,大案桌上还摆着未吃完的菜肴,上面飞舞着苍蝇。

衙门后院也空无一人,应该是叛军已知晓明军入城提前跑了。

向枫等人被那汉子带入了衙门一侧的地牢口。

打开地板,那汉子俯身朝下面喊了几声。

不过多久,一个年轻人从入口处伸出头来,见到向枫等人后吃了一惊。

那汉子连忙道:“周贤侄,他们是魏总督的部下,官兵们攻进城了,那帮贼人都跑啦!”

那青年这才放心走出地牢,朝向枫施了一礼道:“周邦拜见各位军爷!”

那汉子指着周邦对向枫道:“向将军,他便是周秀才的长子。”

向枫“哦!”了一声,抱拳施礼:“有劳你们了!令尊可安好?”

周邦回答道:“家父和几个族人正在下面看着呼尔楞,都好着呢!”

“请带我们过去!”

向枫做了个手势,跟随周邦踩着楼梯下到地牢里。

五六个拿着刀棍的人正围着一人,那人的嘴上被塞着棉布,满脸涨得通红,正是中卫城的叛军首领呼尔楞。

见周邦带着一群陌生的军士进来,看护的人纷纷站起。

先前带路的汉子引着向枫走到一个中年汉子面前,介绍道:“向将军,他便是周秀才!”

周秀才身着长衫,一副读书人打扮,却是长得方脸浓眉孔武有力,果然一看就像练武之人。

向枫朝周秀才抱拳道:“周先生为城中百姓立下大功,向枫有礼了!”

周秀才丢下手里的长刀,抱拳回礼道:“此乃我等该做之事,不足挂齿。周哲身为读书人,虽不能投笔从戎,亦应尽力杀贼!”

向枫点头道:“我会向魏总督如此禀报诸位壮举,朝廷定会有奖赏。”

周秀才道:“此等叛贼,人人得而诛之,我们不是为了朝廷封赏而为。”

周秀才说得一脸正气,向枫为之感动。

见躺在地上满脸晦气的呼尔楞,向枫道:“周先生,我们的人马已全部入城,正在搜剿贼寇,这个呼尔楞就交给我们吧,等会我派人护送你们回去。”

周哲抱拳道:“有劳了!”

向枫让人将呼尔楞押了起来,随即护送周哲一行出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