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人的样子,应该是认识的,想来也是异族中人,刘聪心怅然地看了看身边将她护在身后的黑衣,心里涌上一阵暖意。
黑衣小声对她说别怕,刘聪心只觉心窝子暖,站在他的身后无比安心,仿佛任何困难也不怕了。她微笑着摇了摇头。
那神秘女子紧盯着二人的动作,在察觉到两人一丝不平常的氛围后,心中愠怒,以责备的语气朝他道:“她不死,你怎么证明你的赌约?”
原来此前黑衣口中的与人有赌约,就是眼前这个神秘女子?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刘聪心将那名女子细细打量,莫非是旧情人?
黑衣慢慢立直了身体,他难得一副正经模样,对着那名神秘女子认真回答:“我自有打算。”
神秘女子轻飘飘地扫了刘聪心一眼,纵然有些不可置信,可她还是不得不承认:“我最后只给你一天的时间。”
而后侧过身体,轻睨着刘聪心:“他已经耗费大量灵力来藏匿你们的踪迹,他的时间不多了……”从她愠怒的神情可以看出,她似乎蛮关心黑衣的。
满脸心事的黑衣稳了稳心神,面色也逐渐好转,他迅速向前方的神秘女子微微鞠了一躬道:“您走吧!我自有分寸。”
女子轻轻皱眉,但很快恢复到淡漠的样子:“你还没有完成你的使命,别死在外边就成!”
说罢,她轻轻挥了挥手,虫子大军顷刻间化作飞灰,她站在原地,示意两人可以离开。
走远后,刘聪心悄悄回头,对上了那个女子审视的目光,“她是……谁啊?你的上司?”
黑衣长舒一口气:“她叫佰雾,那个女人...是我的生母。”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依旧是黑衣率先开口:“野心使她无情无义,虽是生母却又不似。”
他突然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但是对你,我想说实话。”他不故作嬉皮笑脸的样子倒真有几分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在那双含情眼中,莫名的心悸之花在心中盛放,她仓惶一笑,别开了头:“你还撑得住吗?”
黑衣意识到自己的突兀,慌忙点了点头:“没问题!”。
两人迅速赶到汤宅附近,观察了许久,却依旧没有发现陈舒良的身影。
而整个宅子透着一股压抑的氛围,无奈之下,黑衣只得让刘聪心拿出今天陈舒良接触过的物品,准备以这种方式找到他的踪迹。
黑衣以他的疲惫之躯再次聚力,只见紫色的光斑从他的指尖滑出,慢慢朝着汤宅悠悠飞去。
黑衣搂着刘聪心一跃而其,随即落进庭院,顺着那团蓝光,两人慢慢靠近一颗风景松,脚下的青绿草坪也只蔓延到树下,那是翻新的泥土,而那团蓝光绕着那团泥土舞动一周后,便慢慢沉了下去。
刘聪心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向黑衣,而他再次聚力还是同样的结果后,终于确定了陈舒良就在这个土堆里。
“他……在里面。”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在土里面?他刚刚还跟我们通过……”
下一秒,她不顾一切地扑过去,飞快地扒拉着泥土,黑衣见状当即也跟着一起扒着泥土,好在翻新的泥土松动,不一会便露出里面的人来。
确实是陈舒良,他紧闭的双眼和不再起伏的胸膛已经能确认他完全死去,而胸口尚未完全凝固的三个血窟窿证明他受的是枪伤。
一瞬间,两个人都沉重地喘息,刘聪心十分痛心地看着陈舒良,眼泪不停在眼眶里打着转,如此青年才俊,是拥有怎样美好未来的人啊。
“都怪我……都怪我!”她肮脏的嵌满泥土的手在陈舒良尸身的上方游走,却始终没有落下去。
“聪心……聪心,不怪你!”黑衣在背后将她抱住,以温暖宽厚的胸膛融化她的千般痛苦悔意。
就在这时,黑衣一个凝神,就发现了出现在他们身后的人,他迅速起手作势,用灵力筑起紫色光盾,为刘聪心挡下背后穿过来的两颗子弹。
“小心!”一声惊呼将陷入悲伤的刘聪心拉回现实,而身体越发虚弱的他已经无法持续动用灵力,为了保全她,他不得不用尽最后一丝气力。
他的指尖迸发出紫色杂着绿色的光线,向屋檐下持枪的程灵秀卷去,将她一把揪到了院落里,坠入着肮脏的泥地里,她手里的枪支也落到了草坪上。
程灵秀带着满脸恨意,踉跄着站起来,她狠盯着刘聪心:“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我们家到底做了什么孽,会遇到你这么个白眼狼!就是因为你,我们好好的家才会变成这样!”
“你们好好的家?那我好好的家呢?”刘聪心颤悠悠站起来,在确定她身上再无凶器之后,慢慢朝她走近,“汤正元造了多少孽?你造了多少孽?汤婉又做了什么!”
“胡说!我的汤婉她能做什么?她从小就乖巧听话,是你!是你嫉妒她。”
程灵秀眼中的汤婉从来都是好的,她也不愿意听到别人的诋毁,尽管她已经从诸多人的口中了解了汤婉回来后做的事情。
她宁愿相信这是谣言,这是误会,也不愿意往深处多想。
“执迷不悟!你们整个汤家蛇鼠一窝,有此报应是老天有眼!”
说话间,刘聪心已经走到了程灵秀的面前,在朦胧的路灯光耀下,她看见了刘聪心如恶狼般幽深凝视的眼,摄人心魄之下更令人生畏,“就在今天,她下跪求我放过你,但你背负了陈舒良的命,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闻此,程灵秀突然泄了气,她终于不再强撑,半哭半笑之间,她的身体也没了支撑力,怅然往后一仰,跌坐进泥地里。
她瞥了一眼半身还掩埋在土里的陈舒良,幽幽笑道:“他私闯民宅,妄想找证据……妄想置我的婉婉于死地,他怎么不该死?”
就在刚刚,她偶然撞见陈舒良在她书房里。
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而他还护着环在心窝的一沓资料,她一瞬间慌了神,连忙掏出抽屉的手枪追赶上跑下楼梯的陈舒良,因为紧张而连发三枪,他当场毙命,而捡起地上的资料一看,也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废纸。
她突然有些痛苦地跌坐到地面,但很快清醒过来,因为明天还有重要事情等着她。
靠着信念独自将陈舒良的尸首拖到庭院里,靠着顽强的意志力,迅速将他的尸首埋了。
一身雪白的衣裙布满血垢,她匆匆换了一件米白色长旗袍,这曾经是她最喜欢的衣服,因为那个人总能在她穿上这件裙子后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在一阵急促的警车声音中,她站到了镜子前,不断打量着自己,彼时温柔爱笑的那张脸与镜子里的脸重叠,一样又不一样。
她也曾是个单纯善良的人。
突然又想起那个毁了她一生,却又最爱的男人,温柔的誓言化作飞灰,慢慢消散,曾经圣洁过的灵魂到现在也已经满是污垢,正如这件白旗袍。
不久,一声枪响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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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上,陈庆生等一系列证人全数在场,汤婉沉默许久,不断打量刘聪心的神色,在捉摸不定的犹豫中,她还是将罪名全数承认了。
“是我!是我不满刘聪心被定为爱宴的女主角,其实是我与黄亦季有私情,我们勾结在一起陷害她与巫世文有私情,我们合作拍照,四处宣传,一下子就除掉了两个竞争对手。事后,我找到他。”
她指着陈庆生。“让他以刘聪心的名义恐吓我,往我家丢汽油瓶,都只是在设局,让所有人对她更加憎恶,而我就是那个被保护的受害者,可惜计划只实施了一半。”
陈庆生这才真正弄清楚了来龙去脉,之前做了伪供只是受了汤正元的威胁,现在真相大白,他不得不在心底感叹这丫头真有手段。
这就是为什么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凶手的原因。
汤婉有条不紊地讲述着:“刘家夫妇的车祸也是我教唆的,如汤若远说的一样,就是那么回事,这就是我的好父亲对我的教导,做事做绝,斩草除根,谁知道她命大,居然没死成。要说我是主谋,汤正元就是共谋!”
她恶狠狠地瞪着汤正元,这个此生最恨之人。
“还有之前说的辛什么雪,也是我找人做的,还有……我爸爸的情妇宋欢,前两天的事儿吧,她死得很惨!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我的妈妈什么都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里。”
听着汤婉的陈述,场下一众人员惊出一身冷汗,这就是那个声名远播的名媛?真正的大家闺秀?
苏快长时间以来纠结在心中的疑问一一破解,揪着的心在此刻彻底崩溃,化作千万根针,悉数往血肉里狠狠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