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中午,陈庆生就有了新的供词。
除了汤正元,谁还能做到呢?
所以刘聪心并没有对此感到惊讶,可能也正是她表现出来异于常人的淡定,让法官几乎已经认定了她就是杀人凶手。
倒是陈舒良的目光不安地在她耳廓间游走,迫切想要证明陈庆生说的黑痣不在刘聪心身上。
刘聪心感受到他略微慌乱的目光,“不需要验证,我的右耳耳廓里确实有一颗痣。”
陈舒良一听,连忙抢先说道:“法官大人,过了一个中午,他才想起来这么重要的证据。您觉得是为什么?汤家财力、势力庞大,想要买通一个市井鱼贩有的是办法!”
“污蔑!”原告律师当即喝止:“这是对我方的侮辱!在生死面前,我方只不过是失去掌上明珠的一对夫妻,这跟财力又有什么关系呢!”
“汤夫人本来容光焕发,光彩亮丽,在这几天,她像是老了10岁!你们大家看看,看看这位伤心欲绝的可怜夫人。”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在这个年纪,失去精心培养了二十几年的唯一的女儿!”
对方的思绪很敏锐,他抓住了陈舒良的失误发言,将大家成功牵引到悲伤的气氛中,任谁看了也得同情汤母。
此时的汤母被众人的目光包裹,她更是声泪俱下,“我的婉婉,怎么也没想到,害她的人,会是她最珍惜的人吧!真是农夫与蛇。”
法官一敲桌子,众人才将同情的目光收回。
这时,木琳的律师助理将一份文件拿了过来,他们的脸上便是再也藏不住的兴奋了。
“报告法官,我们还有证据!”
在众人的注视下,大屏幕开始投放照片。
“大家请看第一张图片,是我方受害者的伤口大致轮廓。”
这是一张放大到只能看见伤口的图片,周围的血迹已经擦洗得十分干净,但贯穿身体的一个幽深的洞还交织着几缕血丝,僵白的皮肤已经失去弹性。
“这张是背部。”
原告方看到照片便已经是沸腾声一片,尤其是汤母,她几度昏厥,这几张照片出来时,更是泣不成声,甚至神智都不清了。
“这张是被告当日出现在事发地点所用拐杖,底部有一截断痕,但平时用平滑圆润的固定套包着,所以看不出来。”
他继续按动着手中的遥控,接下来是一张3D模拟图,而那根拐杖正完美插进伤口,几乎完美贴合伤口,“大家请看,我们已经找专业法医验证,已经证实,我方受害者被害凶器为被告的拐杖!”
话毕,四周一片哗然!
如此有力的证据摆在眼前,这场官司还有什么继续的理由呢?
“被告!请做最后陈述。”
陈舒良低头沉默,忧伤的目光中也有一丝难以掩藏的愧疚。
刘聪心半低着头,听到法官的这句话,她才将目光缓缓抬起,似笑非笑地说:“天道有轮回,总之她汤婉造的孽,也不是这一命,就能抵的。”
这句话不就是告诉大家,她就是杀人凶手吗!法官有些恼怒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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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告人刘聪心,因嫉妒受害者汤婉顶替自己成为《爱宴》舞剧女主角,先后对受害者进行恐吓、跟踪,最终诱骗对方至事发地点,有恶意预谋地使用残忍手段将其杀害。
杀人动机属实,且证据确凿,被告人刘聪心隐瞒事实,不思悔改,且态度恶劣,我司判决结果如下:判处枪决,十日之后执行。”
一锤定音。
事后,陈舒良沮丧地道歉:“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没能救下你……”他盯着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哀愁的怜悯。
这个结局,刘聪心早就料想到了。
在被带走时,她还是朝他淡淡笑了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用歉疚,这个结局我早就料想到了,我一个残缺的人活在这世间,确实没什么意思的。”
陈舒良的愧疚,不仅是因为输了这场官司,还有他最终的让步,向来思绪缜密的他,怎么会不明白在法庭上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那盘重要视频的带子就是汤正元派人给他的。
他来救她,是心中有情,是姐姐的苦苦哀求;
他最后放弃,是因为汤正元最终出了手,他真的忌惮了汤家,努力一场也算是回了心中那份情,和他姐姐了。
他那么想着,努力说服自己,并不全是他的错。
闭庭后,苏快双目无神地走下长长的阶梯,一步,又一步,每走一步,他的身体便向踩下的一边倾斜。
他回想起刘聪心被带着走时,朝他看了一眼,那一眼是对过去最后的告别,那一个坦荡自信的微笑也使他惴惴不安,那个笑容曾经是那样令他魂牵梦萦。
他的思绪也被牵回多年前那个初见的傍晚,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呢?自己竟已经遗忘了曾经那份非她不可的决心。
“苏快!”木琳从他身后传来一声带着怒意而清脆的呼唤,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你这是什么样子?杀害婉婉的人终于得到应有的报应,你难道不开心吗?”
木琳盯着他,满眼写着质问,见苏快不说话,她冷哼:“她做了那么多坏事,你难不成还想着她!”
一提到刘聪心的名字,苏快涣散的目光才定了焦,十分不悦地朝她吼道:“你能不能闭嘴!”
他难以自控的情绪再一次向木琳证明自己的心。
他暴戾的样子令木琳不适,她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后道:“有时候我真不知道,她们究竟喜欢你哪一点!”她口中的‘她们’指的是刘聪心和汤婉。
她确实搞不懂,反正她这辈子都不会喜欢这种脾气暴躁无法自控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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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漆黑的监狱里听不到半点声音,刘聪心双目无神地蜷缩在角落。
“呼~~”
哪里来的风?这里明明是密闭空间。
刘聪心诧异地抬起头,四周黑压压一片,只有门缝透出一点点光,照出四周灰白的墙壁,狭小的空间压得人喘不过气。
“呼~~”
这次她听清楚了,那股风,好像是从自己左耳边吹过来的,刘聪心猛地转过头,可是左边是一堵白墙。
她迅速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远离那堵诡异的墙吹出的风,肩头却一阵异动,有人在撩她的头发。
顿时头皮发麻,“谁!”她迅速转头大声呵斥,可也空无一物,许久没了动静。
刘聪心平复好心情,往刚刚床板一坐,就发出叽咯声,可是动作停了许久,声音却没有停。
“叽叽咯咯咯~”这是类似于骨骼错位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好像下一秒,这个声音的源头就要从床下爬出来。
平日里的恐怖片她可没少看,生平最害怕的也就是妖精鬼怪,那股幽怨恐怖的气息顿时驱走身上所有阴霾,鬼使神差地,她将脚迅速收到床上,手脚环抱着往后缩,紧紧靠着墙壁后,才感觉到一丝丝安全感。
只是她看不见身后的墙壁慢慢变了形,一张人脸慢慢浮现在她的肩头边,它闭着眼睛,煞白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随即慢慢睁开双眼,可那算不得是眼睛,只是两个幽深的鲜红的洞,嘴巴越咧越长,最后,它的嘴角几乎延至耳根,它伸出长而细的舌头,混合着黏腻的血丝,慢慢在刘聪心的发丝上拨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