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指了指窗外的云层和他们所在的飞机，“还费劲的弄这么多的花样？”
“因为你恶劣。”
楚歆的脸色有些青白，她已经两天什么都没有吃，事实上她醒过来就来见了卫忱。
“卫忱你太恶劣!你总是想看着别人挣扎。”
卫忱叹了口气，他觉得跟楚歆说话太累，楚歆总是在跟他对弈，她想要一个非输即赢的结果，而他只是想好好的走到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
“楚歆，你在顾氏集团的局里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只要我现在给陈佩云打一个电话，她会毫不犹豫的弃了你。”
他的眼睛光芒闪烁，实在好看得紧，像一个少年。
楚歆点点头，“那是因为你在这个局里也没那么重要。”
“是顾氏集团的局对我来说不重要。”他转回头将身体坐正，“回去休息吧，等到了地面，我们就各走各的路。”
楚歆没再说话，她默默的退出了机长室。
这是第三次，卫忱告诉她各走各的路。
楚歆抱着被子坐在靠着机长室的机舱的床上，她不说话，旁边的白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跟着她一路沉默。
白兮毕竟年轻，耐不住寂寞。
她蹭到楚歆身边，大眼睛眨眨，“我刚刚听你们说安怡了。”
楚歆点点头，“你还认识安怡？”
“我不认识啊，”白兮抱着双膝歪着头看着楚歆，“不过我这次就是去见安怡的，你跟我说说呗，要是我不会说话得罪了她可怎么办。”
“不会的。”楚歆撩起长发几个动作盘好，“安怡是个很好的女人，才华横溢又识大体，很漂亮但是又不高傲，她会很容易相处。”
“哦……”白兮看着她的头发很喜欢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你头发真漂亮，能给我盘一下嘛？”
楚歆点点头，几下子就将她的头发盘成了跟自己一样的发型，又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根红木簪子插进了她的头发。
“很好看。”
白兮开心的转了个圈，她本来有些提防着楚歆的，不过刚刚听了卫忱和楚歆的对话，她反而觉得楚歆人其实很不错，只是境遇不好。
楚歆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渐渐的消失了，面对这样全心全意的人，她总是有些难过。
而此时另一边顾氏集团内。
顾辛泽盯着手里的文件已经盯了二十几分钟，他的手指越来越用力，几乎要将薄薄的几页纸捏得粉碎。
常助理规规矩矩的站在他的办公桌前也站了二十几分钟。
正当他觉得他先来找顾辛泽是个错误的时候，顾辛泽终于意识到办公室还有一个人了。
他将文件放在一旁，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
这是一个标准的防备的审讯姿势。
常助理心里转过一轮，快速的梳理好思路准备应对顾辛泽的发难。
顾辛泽倒是没什么火气，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坐啊，常助理，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干什么这么客气。”
常助理顺从的坐在了椅子上，说出的话却不是十分的顺从。
“二少爷，你可能误会了。”他脊背笔直，整个人收放自如，“我是首席执行官的助理，您现在没能坐上那个位置，那我与您就不在一条船上。”
顾辛泽明显很不喜欢这话，但是他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难不成之前常助理给我的关于陈英的罪证是我哥哥授意的？那时候首席执行官的位置上坐着的也不是我吧。”
顾辛泽双眼盯着常助理，不愿意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小动作。
常助理大大方方的给他看，同时敲了敲桌子上的文件，“那时候您有机会成为首席执行官，可是现在，您连这间办公室都快要保不住了。顾总这是铁了心要收购顾氏集团，到时候您还能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怀疑我么？”
顾辛泽听他这么一说，反倒将疑惑丛生的心给安稳了下来。
只有利益才能将人与人完全的绑在一起，常助理要是现在依然什么都不说任劳任怨的帮助他，那么之前陈英的事情和后面企划案的事情就可以肯定是顾子煜收益的了。
可是现在常助理明显急于跟他划清界限。顾辛泽心里踏实了的同时也要想办法将常助理继续与自己绑在一起。毕竟在这个公司了，没有人比常助理更加了解顾子煜了。
他将市郊土地建设的企划案从抽屉中拿出来推给常助理，“你可能忘了，我手里可还有这个，这个要是成了，我哥想要收购顾氏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常助理在看到这个企划案的一瞬间变了脸色，不过不到五秒钟他就将自己的脸色调整了回来，他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这是五五分成的胜算。可能您的胜算还不到五。”
在顾辛泽的眉头渐渐要皱起的时候，常助理终于说了后一句，“但是我愿意协助您将胜率再提两成。”
见常助理有合作的意思，这时候不急的反倒成了顾辛泽，一个人只要有了突破口，那么将他粉碎之后收为己用就会变得容易的多了。
“常助理，我还能相信你么？我哥能站起来的这件事你可没跟我说啊。”
顾辛泽显然还是很在意顾子煜突然间能够站起来的这件事。这让他觉得顾子煜从一个只要费些力气就能被拉下马的哥哥，变成了一个高不可攀的首席执行官。
常助理眉毛一挑，“连你这个弟弟和董事长那个母亲都不知道的事情，你觉得我会知道？
不要认为你那位哥哥会相信任何一个人到这种程度。你想都不要想。”
“卫忱呢？顾子煜和卫忱到底是什么关系？”
常助理叹了口气向前倾身靠近顾辛泽，“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见顾总联系过卫忱，他们就算真的认识也只是点头之交，您在董事会上失利就是因为您将注意力太多的放在了没有必要的事情上，而忽略了事情的本质。”
他站起身，进而将桌子上那份市郊土地建设企划案随意插进了一摞文件夹之中，“二少爷要是不信任我何必说这么多。帮不帮您我都会是首席执行官的助理。”
顾辛泽也站起身平视着他的眼睛，“若是今后公司归我呢。”
“二少爷，没有我的帮忙，就算公司今后归您，真正的执行权也未必归您。”他凭借着身高的优势俯视着顾辛泽，“您应该比谁都明白才对。毕竟您曾经也有想要架空顾总的心思的。”
顾辛泽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说写些什么好，主动权明明应该掌握在他的手里才对，刚刚先着急的那个人明明是常助理，可是几句话的功夫，被拿住七寸的人反而变成了他自己。
能够长时间在顾子煜手下做事的，果然都一样的难对付。
走到门口的常助理突然停住脚，转头指了指他的办公桌上的那份他带来的文件，“那里还有一份收购案是给董事长的，我想您应该更想亲自给董事长送过去。”
顾辛泽无法反驳他，只得双眼冒火的看着他大步流星的走出办公室。
与顾辛泽的小打小闹不同，顾子煜这边正在进行着一场真正的头脑风暴。
他的电脑上各种颜色的线条忽上忽下，满屏的数字来回滚动，一笔一笔交易从他的手指尖达成。他的注意力集中得连常助理已经敲了办公室的门进来了都一无所知。
“顾总，收购案的文件已经送过去了.”
“恩。”顾子煜漫不经心的回答了一声，事实上他对常助理的能力很有信心，对付顾辛泽简直是杀鸡焉用牛刀。
各国的货币在他的手底下变着花样的不断买进和买出，唯一能够保持不断上浮的只有他个人账户上的数字。
他就像一台高效运转的计算机，不停的进行着几十步以上的货币汇率计算，然后在最快的时间选择获利最高最安全的方案进行线上交易。
这一直是顾子煜的看家本领。通过货币之间的转换凭借汇率的涨落赚取巨额差价。
他手下不停，也没忘记站在一旁的常助理，“辛泽现在怎么样？”
常助理据实回答道，“二少爷很有动力，准备凭着企划案再搏一次。”
“玛丽真是有两下子。”他抬眼看了一眼常助理，“董事长那边呢？”
“董事长那里我让二少爷自己去送了。”
顾子煜敲下最后一笔货币交易，倚在椅背上看着常助理，嘴角噙着笑意，“是我夸的早了，你比玛丽还要能干。”
“这是我分内的事情。”
常助理回答的不卑不亢，顾子煜十分欣赏他这一点，永远都能保持一颗平静的心，有眼力有见识更难得的忠诚。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现在正值下班高峰，不远处的立交桥下堵起了长长的车龙。
“接下来你要全力配合顾辛泽负责的企划案。”
这次常助理心里却是没有理解，顾辛泽负责的企划案若是成功了，顾氏就等于在病入膏肓之时被注入了起死回生药，再想要收购就很难了。